反感

白末清那句带着点刺的“比如你吗，Ren学长？”，让空气凝滞了一瞬。她自己也有些意外，这种下意识的怼人冲动，似乎最近在面对Ren时特别明显。

Ren并没有被她的话激怒，他深邃的眼眸里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他唇角那抹温柔的弧度依旧挂着，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再抬起时，里面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不易察觉的落寞。

“看来……我让你感到不安了。”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善解人意的退让，而不是被冒犯的不悦，“抱歉，我可能……太心急了。”

他以退为进，直接将白末清那点莫名的烦躁归结为“不安”，并主动道歉，这反而让白末清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心里那点反感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甚至生出一丝微妙的愧疚。

（我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他好像也没做什么……）白末清皱了皱眉，别开视线，重新看向湖面，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点硬邦邦的味道：“没有。只是觉得……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Ren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态度的细微软化。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安静地陪她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静口吻说：“复杂往往源于选择太多，或者……信任太少。”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被风吹起的发丝，“MJ他们都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但似乎都忘了问你，到底需要什么。”

白末清沉默了片刻。她需要什么？她需要安全，需要不被当作异类，需要……回家的路。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道，语气带着真实的疲惫，“和空间。”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确定的。

Ren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时间会给出答案。而空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不是束缚，而是一个……可以暂时喘息的角落。” 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角落”，但给出了一个开放的承诺，充满了想象空间。

这时，白末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Thyme发来的信息，一连串的道歉和保证，还有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让人送过来。

白末清看着手机，眼神柔和了一瞬，但依旧没回。

Ren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适时地开口，声音依旧温和：“Thyme很在乎你。只是，他的方式……有时候像一场夏日暴雨，来得猛烈，却未必能解久旱之渴。”

这个比喻很贴切，白末清不得不承认。她收起手机，叹了口气：“我知道。”

“回去吧，”Ren看了看天色，“风大了。你需要休息。” 他没有再试图游说或表白，只是像个体贴的朋友一样提醒她注意身体。

白末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Ren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保持着一种令人舒适的界限感。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白末清想着Ren的话，他看似处处为她着想，理解她的孤独，尊重她的选择。但白末清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她觉得Ren就像一杯温水，不烫，不冷。但你也不知道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漩涡。

她心里莫名地又升起一股对Ren的烦躁，但这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烦躁到底是因为看穿了他的把戏，还是因为……自己有点开始依赖他的安慰。

走到公寓楼下，白末清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了句：“我上去了。”

“好。”Ren站在她身后，声音温和，“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在。”

白末清没有回应，快步走进了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