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的夜汐颜屈指轻叩掌心,指节相击的闷响里,透着对这具躯体承受力的探询。血脉中涌动的药力带来阵阵酥麻,仿佛无数细流在筋络间钻缝游走,所过之处泛起微烫的暖意,倒让她想起组织里那些药剂浸泡的改造舱——只是此刻的灼热裹着草木清苦,而非消毒水的凛冽。
“承受力……比预想中要强的多。”她指尖抚过腕间淡青血管,那里的搏动较常人快了半拍,“像淬过火的琉璃,看着坚硬,实则倒是很柔软。”
药方残页在夜汐颜脑海中反复铺展。虫蛀的缺角、模糊的注脚,还有和上一世记忆里截然不同的药效,如同一根细刺扎在心头。
“残卷……”她嗤笑一声,银紫色眸子里浮起冷光,“怕是有人故意隐匿了关键,也有可能关键在那缺失的上面。”
夜汐颜可不相信,能让那些顶级势力争抢,被漂亮国当成宝贝的药方,怎会只有这点能耐?贵妇名媛趋之若鹜的驻颜效果,或许不过是冰山一角。
指尖在床单上划出浅痕,她忽然忆起药浴时浴缸里那抹诡异的粉蓝——上一世资料里,同款药方泡出的液体该是墨黑,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而非这般甜腻得发晕的香。
“这世道的药材,果然藏着猫腻。”
夜汐颜扯过被子躺下,束胸的勒痕在肩背隐隐作痛,却让她愈发清醒。窗外月光漫过床沿,在脸上投下细碎光斑,银紫色睫毛垂落时,像蝶翼拢住眼底锋芒。
暂且压下纷乱思绪,她调整呼吸沉入浅眠。意识刚模糊,毛孔中便缓缓渗出一缕异香——那香气极淡,混着药浴残留的草木味,似是揉碎的月光泡在蜜里,顺着呼吸漫向房间每个角落。
卧室外的沙发上,秦志的鼾声渐渐匀实。异香钻进鼻腔时,他紧蹙的睡颜慢慢舒展,嘴角勾起憨憨的笑意。
月光透过门缝洒在他脸上,映得鼻尖渗出的嫣红愈发惹眼——血珠像断线的红豆,顺着唇角滚落,在衣襟洇出点点红梅似的痕迹。
他翻了个身,咂咂嘴,像是梦到了什么极好的光景,连呼吸里都裹着雀跃的轻颤。房间里的异香还在悄然弥漫,与月光缠成一团,裹着夜汐颜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中织出张无形的网。
“啊……”
一声娇媚的尖叫刺破清晨的薄雾,秦志几乎是本能地从沙发上弹起,睡意朦胧的双眼瞬间瞪圆。鼻尖的血迹早已干涸,残留的嫣红在晨光里愈发刺眼。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心跳擂鼓般撞着胸腔,耳畔还荡着那声娇媚的余韵,脑子里却空得发懵。
“哪来的声音?”正疑惑时,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他立刻扑到夜汐颜房门前,指节急促地叩着门板:“少爷,您没事吧?房间里……不会有客人吧?”
“滚!秦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房门几乎是被猛地拉开,夜汐颜立在门后,脸颊涨得通红,宽大的浴袍套在睡衣外面,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连回应的声音里都带着那声尖叫的余韵,透着股说不出的娇媚。
“少爷您没事吧?”秦志试探着往前探了探,目光在她泛红的耳根处打了个转。
“什么有事没事!”夜汐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浴袍下摆被攥得发皱,“赶紧下楼买早餐,晚上准备回家。”
“好嘞!”秦志一听“回家”二字,注意力立刻被勾走,转身就往电梯跑,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门还没关严,夜汐颜便猛地扯开浴袍——睡衣裤裆处洇开片刺目的红,转身时,床单上那抹鲜妍更是撞得她眼晕。
“搞什么?来姨妈了!”
此是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想去拿换洗的衣物,偏在这时,一道视线从门缝里不合时宜的钻了进来。
秦志的声音突然炸响:“少爷的裤子怎么红了?莫非……”
那点流氓心思刚冒头,就被空无一人的房间打散。他盯着那抹红,又一个念头撞进来,声音陡然拔高:“少爷您受伤了?”
“啊——!”
娇媚又尖锐的叫声再次炸开,夜汐颜浑身一僵,手里的衣服“啪嗒”掉在地上。这声叫比早上那声娇媚的叫声更刺耳、更尖锐,仿佛要将清晨的宁静彻底撕裂。
她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抠紧门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不自觉地捂住嘴,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却撞进秦志那双见鬼似的眼睛里——他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没事。”夜汐颜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进掌心,勉强压下颤音,“只是生理期来了。”
秦志愣住,耳根“腾”地红透,尴尬地挠着头往后退:“对不起少爷,我误会了。”话音未落,人已像被火烧似的窜出门外,反手带上门的动作重得差点震掉门把。
夜汐颜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后背早被冷汗浸湿。她赶紧扯过被子盖住床单上的红,心里把秦志骂了千百遍,偏这身体不争气,竟在此刻掉链子。
门外的秦志却还在原地打转,眉头拧成个疙瘩:“少爷明明是……怎么会有生理期?”
“难道是最近压力太大,身体出了岔子?”他甩甩头想把这念头赶走,可那声娇媚的尖叫、那抹刺目的红,却像生了根似的扎在脑子里,挠得他心头发痒,怎么都按捺不住那股子好奇。
看着秦志彻底离开,夜汐颜的脸变得更加红了,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迅速换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秦志那惊愕的眼神,心中既恼又羞,暗自祈祷他别再提起此事。
“老子还是‘处男’啊!”话音刚落,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般,黏在那抹刺目的嫣红上——这具身体分明已显露出女儿家的柔态,或许该叫“处女”才更贴切,一朵刚刚绽蕊的花,偏生裹着层不合时宜的男装外壳。
此时的夜汐颜,心头莫名泛起一阵酸楚,像被海水浸泡过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那里,说不出的别扭。
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生理期的尴尬事,竟让她对自己的性别认知都变得模糊起来。低头看着手里的干净衣物,指尖捏得发皱,翻来覆去地看,竟不知道该先穿哪件才合适。
夜汐颜用力咬着唇瓣,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并非被吓到,而是真的手足无措——想当年,在枪林弹雨里拆弹都面不改色,此刻面对这点女儿家的私密事,却像个初次握枪的新兵,连手指都有些发僵。
她上一世在杀手堆里摸爬滚打,但独独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更别提这每月一次的生理常识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只浮现出超市货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长的短的,厚的薄的,带翅膀的不带翅膀的,到底该怎么选?
眉头紧紧拧成个疙瘩,最后还是认命似的拿起手机。通讯录在指尖滑动,划到“凤美洙”三个字时,指尖不自觉地顿了顿。
这是原主母亲的名字,此刻却像一根浮木,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或许是原主残留的本能在作祟,或许是这具身体对母爱的天然渴盼,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拨号键。
“妈……我好像……”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声“妈”自然得仿佛叫了千百遍,尾音却忍不住微微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助和迷茫,语无伦次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凤美洙的笑声从听筒里轻轻飘出来,温温柔柔的,像晒过太阳的棉被,熨帖着夜汐颜慌乱的心:“傻孩子,这是姑娘家再寻常不过的事,有什么好紧张的。秦志那孩子若是个明白人,自然会守口如瓶,不会乱说话的。”
“妈,我会跟秦志说清楚的。”夜汐颜攥着手机的手微微松开了些,掌心的汗已经濡湿了机身。
“嗯,我放心。”凤美洙的声音里透着笃定,“秦志那孩子实心眼,跟着你不图什么回报,不然以他的天赋,早就离开咱们另谋高就了。你好好跟他说,他会理解你的难处的。去买些必需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这些小事影响了心情,知道吗?”
“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听筒上似乎还残留着母亲话语的温度。夜汐颜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指尖轻轻抚摸着发烫的耳垂,心里那点因慌乱而起的波澜,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慢慢平息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弯腰将沾了血的床单被子扯下来,扔进浴室的洗衣盆里。冷水哗哗浇下去,指尖戳着那抹红渍反复揉搓,泡沫漫上来时,倒像是把刚才的慌乱都揉进了水里。换好干净床单的瞬间,房间里仿佛都清爽了些,她拍了拍床单上的褶皱,刚要转身拿外套,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
秦志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塑料袋勒得指节发白,里面豆浆油条的香气混着些别的味道钻进来——他手里竟还提着个粉色包装的袋子,上面印着朵含苞的玫瑰,看着格外扎眼。
“少爷,买了您爱吃的甜豆浆,还有……”他话说到一半,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床铺,又飞快移开,耳根悄悄泛红,“顺便多买了点东西,您看用不用得上。”说着把那粉色袋子往前递了递,指尖抖得像触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