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神阁的波澜并未过多波及外院。新生考核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霍雨浩、王冬、萧萧三人组成的小队，凭借着奇特的组合——一个十年魂环的精神系魂师，一个天赋绝伦的光明女神蝶，一个双生武魂的辅助控制系——一路磕磕绊绊，却也成功晋级到了小组赛。

考核区人声鼎沸，各个小组捉对厮杀，魂技的光芒与碰撞声不绝于耳。霍雨浩三人刚刚结束一场苦战，险胜对手，正站在场边稍作休息，分析着下一场的战术。

霍雨浩神情专注，利用精神探测共享将刚才战斗的细节和对手的弱点清晰地传递给王冬和萧萧。王冬抱着手臂，虽然听着，但那双粉蓝色的眼眸却时不时瞥向考核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看台，嘴角微微下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萧萧则小声补充着控制时机的把握，目光偶尔也会飘向同一个方向，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崇拜和兴奋。

在那处看台上，一个娇小的青色身影正悠闲地坐在栏杆上，晃荡着双腿，手里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一包糖炒栗子，正一颗颗剥着吃。她看起来和周围紧张激烈的氛围格格不入，就像是个走错片场的邻家小妹，来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正是玖瑶。

她似乎对场上那些菜鸟互啄般的战斗很感兴趣，看得津津有味，尤其当霍雨浩小队上场时，她还会偶尔挥挥小拳头，含混不清地喊一声“徒弟加油！”，引得附近不少学员侧目，暗自嘀咕这漂亮小姑娘是谁家的家属。

“下一场，新生一班霍雨浩团队，对阵新生五班欧阳俊逸团队！”裁判老师高声宣布。

霍雨浩神色一肃：“我们上！”

王冬却忽然哼了一声，目光从玖瑶那边收回来，落在霍雨浩身上，带着点莫名的火气：“喂，霍雨浩，你那个‘师父’倒是清闲，天天来看戏，也不说指点你两招？就看着你顶着个十年魂环在这儿拼命？”

霍雨浩一愣，解释道：“师父她…有她的道理。而且，精神探测共享不就是最好的指点吗？”他能感觉到，每次战斗时，玖瑶的目光虽然看似随意，但总在他运用精神技巧时略有停留，那无形的注视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和督促。

“道理？我看她就是懒得管你！”王冬语气更冲了，想起每次比赛那女孩笑嘻嘻看戏的模样，再看看霍雨浩身上因为战斗留下的些许擦伤，心里就一阵莫名的不爽快，“真不知道你干嘛那么听她的话，还师父…她看起来还没我大呢！”

霍雨浩微微皱眉，王冬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让他有些不解，但还是认真道：“师父她很厉害，对我也很好。你别这么说她。”

“你！”王冬见他维护玖瑶，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旺，粉蓝色的发丝都似乎要炸起来，“好啊，她好！她最好！那你找她去组队啊！要我们干嘛！”

“王冬！”霍雨浩也有些恼了，“现在是在比赛！”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萧萧赶紧打圆场，推着两人往场上走，“对手看着呢！赢了再说！”

比赛开始。

欧阳俊逸团队实力不俗，攻势凶猛。霍雨浩全力开启精神探测共享，王冬虽然嘴上闹别扭，但战斗起来却毫不含糊，光明女神蝶武魂绽放，炫丽的光翼挥洒间光刃纷飞。萧萧的三生镇魂鼎稳守四方，九凤来仪箫减速干扰。

三人的配合经过多次磨合已渐趋默契。霍雨浩的精神探测总能提前预判对手动向，王冬强攻，萧萧控场。战斗中，霍雨浩下意识地更加依靠精神探测来指挥协调，每一次精准的预判和提醒，都让王冬的攻击更加凌厉有效，也让萧萧的控制恰到好处。

王冬越是感受到精神探测共享带来的巨大优势，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就越发明显。这讨厌的家伙，偏偏有这么好用的魂技！而且…他那么信任那个来看戏的师父！

一次精彩的合击，王冬凭借霍雨浩提前零点几秒的提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偷袭，反手一道翅翼铡刀将对手劈出场外。她落地后，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看台。

玖瑶正好剥开一颗栗子，对她眨了眨眼，竖了个大拇指，笑容甜得晃眼。

王冬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目光，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更加气闷：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王冬，左边！”霍雨浩的声音及时在脑海中响起。

王冬收敛心神，再次投入战斗。

最终，三人有惊无险地拿下了这场胜利。

走下比赛台，三人都松了口气。萧萧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赢啦！班长你的精神探测太厉害了！还有王冬，你最后那一下太帅了！”

霍雨浩笑了笑，刚想说话，一个青色的身影就轻快地蹦到了他们面前。

“打得不错嘛，徒弟！”玖瑶把手里的栗子包塞到霍雨浩手里，然后很自然地伸出那只刚剥过栗子、还沾着点糖屑的手，踮起脚尖…揉了揉霍雨浩的头发，“就是躲那下笨了点，下次记得提前半秒侧身哦。”

她的动作亲昵又自然，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霍雨浩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耳根悄悄红了一点，低声道：“嗯，知道了，师父。”

王冬看着那只在霍雨浩头发上乱揉的手，看着霍雨浩那副毫不反抗甚至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那股酸溜溜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比刚才更旺。她猛地扭开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哇！玖瑶姐姐！”萧萧却是惊喜地叫出声，一点没有面对强者的拘谨，反而满眼小星星地凑上前，“你刚才看到我的控制了吗？怎么样怎么样？”

玖瑶对萧萧似乎也挺喜欢，弯起眼睛笑道：“看到啦看到啦，小萧萧很厉害嘛，那个大鼎咚地一下砸下去，时机抓得正好哦！”她又看向王冬，“还有那个漂亮小姑娘，翅膀很厉害嘛，就是脾气好像有点大哦？”

王冬被点名，猛地转回头，对上玖瑶那双含笑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脸颊一热，想反驳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气鼓鼓地瞪了霍雨浩一眼，丢下一句“我去休息了！”转身就走。

“诶？王冬？”霍雨浩不明所以。

玖瑶看着王冬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霍雨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甜得像掺了蜜：“哎呀呀，徒弟，你的小队友好像…不太高兴哦？”

霍雨浩更加困惑了：“她…可能打累了吧。”

玖瑶笑而不语，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轻松：“走吧走吧，师父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小萧萧也一起来呀！”

“好耶！”萧萧欢呼雀跃，立刻黏到了玖瑶身边。

霍雨浩拿着那包还温热的栗子，看着前方巧笑嫣然的师父和兴奋的队友，又望了望王冬离开的方向，心里莫名地觉得，比起王冬那忽冷忽热、动不动就炸毛的脾气，还是师父这样虽然有时候恶趣味但直来直去、偶尔还会给他带点好吃的性格，更让他觉得自在些。

至少，师父不会莫名其妙地对他发脾气。嗯，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