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黄昏，红雾被夕阳染成一种诡异的暗金色，如同凝固的血液。林枫、叶鹰、艾琳娜三人，历经跋涉，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磐石堡垒”的外围警戒区。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惯了末世残酷的林枫和叶鹰，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城堡或军事基地，而是一座……依托着陡峭山崖和巨大天然岩柱，用钢筋混凝土、厚重钢板以及大量从废墟中回收的金属残骸，粗暴而坚固地拼接、焊接、浇筑而成的……钢铁巨兽！
堡垒的主体嵌入山体，高达数十米的围墙蜿蜒起伏，表面布满了狰狞的金属倒刺、高压电网（部分区域闪烁着危险的电弧）以及密密麻麻的射击孔。围墙顶端，耸立着数座瞭望塔和自动炮塔，黑洞洞的枪口缓缓转动，冷漠地扫视着下方。更令人心悸的是，围墙外围，还挖掘了一条宽达十米、深不见底的壕沟，沟底隐约可见锋利的金属尖刺和……蠕动的不明黑影（可能是被圈养的变异生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金属锈蚀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堡垒唯一的入口，是一座巨大的、需要电力驱动的升降钢桥，此刻紧紧收起，隔绝内外。钢桥对面，是厚重的合金闸门，门上喷涂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鹰隼与齿轮徽记——救赎商会的标志。
整个堡垒，散发着一股冰冷、压抑、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与其说是幸存者据点，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和……大型监狱！
“这就是……磐石堡垒……”艾琳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圣殿徽章。圣殿的庇护所与之相比，简直如同草屋。
“防御等级……极高。”叶鹰通过高倍狙击镜仔细观察，声音凝重，“热成像显示围墙内部有大量人员活动，能量反应密集。自动防御系统覆盖无死角。巡逻队配备重型武器。还有……至少三个不同频段的能量扫描脉冲在持续运转。潜入难度……极大。”
林枫沉默地看着这座钢铁壁垒，眼神冰冷。硬闯？无异于自杀。即使秦猛和陈默在此，也绝无可能正面攻破。唯一的希望，就是卡米拉修女临终提到的内部矛盾——“牧羊人”。
“艾琳娜，你之前说的那个可能接头的‘牧羊人’联络点，具体位置？”林枫低声问道。
艾琳娜努力回忆着卡米拉修女模糊的提示：“导师说……在堡垒外围，靠近西侧悬崖下的废弃矿洞入口附近……有一个被遗弃的物资中转站……标记是……一个倒置的齿轮，旁边刻着三颗星。但……那是很久以前的情报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倒置齿轮？三星？这标记显然意味着对商会主流（鹰隼与正齿轮）的某种背离。
“西侧悬崖……”叶鹰迅速调整地图，“距离这里大约两公里。地形复杂，巡逻密度相对较低，但……也更靠近未探索的荒野和红雾浓稠区。”
“就去那里。”林枫果断决定，“天黑后行动。叶鹰，规划路线，避开主要哨卡和扫描区。”
“明白。”
（2）
夜幕如同厚重的幕布，彻底笼罩了大地。红雾在黑暗中翻滚，能见度降至最低。磐石堡垒如同蛰伏的巨兽，围墙上的探照灯如同独眼般扫过荒野，偶尔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和犬吠（变异犬？）。
三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壁虎，紧贴着陡峭的岩壁和废弃的矿渣堆，向着西侧悬崖方向艰难移动。正是林枫三人。
叶鹰如同最精密的导航仪，依靠着白天记忆的路线和能量探测器的反馈，引导着队伍在岩石缝隙和阴影中穿行，一次次惊险地避开了巡逻队的路线和探照灯的扫射。
艾琳娜紧跟在林枫身后，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她虽然是圣殿修行者，体能优于常人，但这种特种部队式的渗透行动，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但她咬紧牙关，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手中的短杖微微发光，似乎在为她提供微弱的勇气和镇定。
一小时后，三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西侧悬崖下方。这里地势险要，乱石嶙峋，红雾尤其浓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金属粉尘。一个黑黝黝的、被废弃的矿洞入口如同巨兽的嘴巴，隐藏在阴影中。洞口附近，散落着一些锈蚀的矿车和破碎的木箱。
“找标记！”林枫低声道。
三人分散开来，借助微光手电（用布蒙住灯头），在废墟中仔细搜寻。
几分钟后，叶鹰在一块半埋在泥土中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招牌碎片上，发现了目标——一个模糊的、被刻意敲打变形的齿轮图案，齿轮下方，歪歪扭扭地刻着三颗五角星！
“在这里！”叶鹰示意。
林枫和艾琳娜迅速靠拢。洞口附近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怎么联系？”艾琳娜看向林枫，有些茫然。卡米拉修女只说了地点，没说具体方式。
林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最后定格在矿洞深处那一片深邃的黑暗上。“进去看看。保持警惕。”
他率先拔出军刀，打开微光手电，小心翼翼地踏入矿洞。叶鹰殿后，狙击步枪指向后方，艾琳娜居中，短杖上的微光勉强照亮脚下。
矿洞内部阴冷潮湿，脚下是泥泞和碎石。隧道蜿蜒向下，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深入大约五十米后，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开阔的岔路口。左侧隧道被坍塌的岩石堵死，右侧隧道深处，似乎有微弱的……火光？
三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摸向火光的方向。
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个不大的洞穴。洞穴中央，一堆小小的篝火正在燃烧，驱散了些许黑暗和寒意。篝火旁，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商会低级工装，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看不清面容。他正低着头，似乎在擦拭着什么工具，对三人的到来……似乎毫无察觉？
是陷阱？还是……接头人？
林枫打了个手势，三人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武器悄然对准那人。
“谁？”林枫冰冷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那人擦拭工具的动作猛地一顿！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他没有立即转身，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缓缓地、用一种刻意压低的、沙哑的声音开口：
“齿轮……倒转……星辰……指引迷途……”
暗号！正是艾琳娜提到的标记含义！
艾琳娜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上前一步，低声道：“光明……存于……暗影之心……”
那人闻言，肩膀微微放松，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鸭舌帽下，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和油污的脸，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年纪。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警惕。他的目光扫过林枫和叶鹰手中的武器，最后落在艾琳娜手中的圣殿短杖和徽章上，眼神微微波动。
“圣殿的人？还有……生面孔。”他声音依旧沙哑，“我是老铁锤，这里的‘看门人’。卡米拉修女……她还好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艾琳娜眼圈一红，低声道：“导师……她……为了掩护我，被‘收割者’……”
老铁锤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愤怒，拳头握紧，骨节发白。“该死的商会鬣狗！”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来这里太冒险了！‘血鸦’回来了，带着‘晨曦之光’，堡垒现在戒严等级是最高级！到处都在搜捕可疑分子和……‘清洗’目标！”
清洗！果然开始了！
“我们需要进入堡垒，找到‘牧羊人’，了解情况，并设法夺回‘晨曦之光’。”林枫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老铁锤打量了林枫几眼，目光锐利如刀：“年轻人，口气不小。你知道堡垒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龙潭虎穴！就凭你们三个？”
“我们有我们的方法。”林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们需要身份，需要情报，需要进入内部的渠道。”
老铁锤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篝火噼啪作响，气氛凝重。
最终，他叹了口气：“好吧……卡米拉的信徒，应该值得信任。而且……商会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越来越过分了。”他站起身，从角落一个破箱子里翻出几套脏兮兮的商会低级劳工服装和身份牌。
“换上这些。身份是外围维修队的临时工，刚调来不久，面孔生，不容易被查。记住你们的假名和编号！”老铁锤将衣服扔给他们，“明天早上六点，有运输队从西门进入堡垒运送废料。你们混进去。进去之后，去第三区‘熔炉’酒吧，找一个叫‘独眼’的酒保，就说‘老铁锤让你来取生锈的齿轮’。他会告诉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顿了顿，严肃警告：“记住！进去之后，万事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穿黑衣服的！‘血鸦’和她直属的‘暗鸦卫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还有，警惕一种新型的‘监工机器人’，它们有能量扫描功能！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林枫三人迅速换上劳工服，将武器藏在宽大的衣服下面。身份牌上的照片模糊不清，正好掩护。
“多谢。”林枫对老铁锤点头。
老铁锤摆摆手，眼神复杂：“祝你们好运……希望你们……真能带来一些改变吧。”他重新坐回篝火旁，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三人悄然退出矿洞，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潜入计划，第一步，成功。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磐石堡垒的内部，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错综复杂的阴谋和无处不在的致命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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