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通风管道内部并非直线坦途，而是如同钢铁巨兽的肠道，错综复杂，岔路极多。直径时宽时窄，有时需要匍匐爬行，有时又豁然开朗，连接着更大的废弃腔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陈年灰尘，偶尔还有啮齿类动物窸窣跑过的声音。
林枫咬着牙，忍着左肩传来的阵阵剧痛，在叶鹰的搀扶下艰难前行。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艾琳娜紧随其后，手中短杖散发着稳定的微光，既照亮前路，也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叶鹰凭借着惊人的方向感和对结构图的记忆，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梭。“左转，向下倾斜三十度，大约五十米后有一个检修口，可以避开主通道的扫描。”
他们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林枫的伤势是主要拖累，而管道内某些关键节点似乎也增加了巡逻的监工机器人，迫使三人不得不频繁停下来躲避。
“你的伤……”艾琳娜看着林枫苍白的侧脸，担忧不已。
“没事。”林枫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依旧锐利，“快到了吗？”他问叶鹰。
“接近了。前面那个大型分流阀后面，就是主通风管道靠近动力核心的管段。节点应该在分流阀上方。”叶鹰停下脚步，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分流阀外传来沉闷而持续的能量嗡鸣声，那是动力核心运转的声音。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
呜——！
尖锐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从他们脚下的管道壁内部传来的！红色的警示灯在管道内闪烁！
“是震动感应警报！我们触发了次级防御系统！”叶鹰脸色一变，“快！必须在更多守卫和机器人到来之前完成安装！”
（2）
“我上去！”林枫推开叶鹰搀扶的手，眼神决绝，“你和艾琳娜在下面警戒！如有情况，不用管我，立刻从备用路线撤离！”他知道自己的状态是累赘，但安装干扰器需要身手，叶鹰需要全局指挥，艾琳娜是关键时刻的奇兵，只有他最适合这个任务。
不等两人反对，林枫深吸一口气，猛地向上跃起，单手抓住分流阀上方一根粗壮的冷却管道，忍着肩部撕裂般的疼痛，艰难地向上攀爬。鲜血从绷带渗出，顺着胳膊流下。
分流阀上方空间狭窄，布满各种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线缆，温度明显升高。林枫按照叶鹰之前的指示，很快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节点”——一个不起眼的、带有商会鹰隼齿轮徽记的金属盒，上面有数个数据接口。
他掏出那个火柴盒大小的干扰器。装置侧面有一个小小的吸盘。林枫将其用力按在金属盒旁边光滑的管壁上，吸盘牢牢吸附。然后，他按下干扰器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嗡……
干扰器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顶端一个微小的绿色指示灯亮起，表示开始工作。
成功了！
林枫松了口气，正欲下滑——
突然！
下方传来艾琳娜的低呼和林枫的怒吼声！紧接着是能量枪射击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被发现了吗？！”林枫心中一沉，顾不上伤势，迅速下滑。
只见分流阀下方的管道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台体型更小、如同蜘蛛般的侦查机器人！它们正从管道顶部和侧壁向叶鹰和艾琳娜发动攻击！叶鹰手持军刺，与一台机器人近身缠斗，火花四溅！艾琳娜则被另一台机器人逼到角落，短杖撑起的圣光护罩摇摇欲坠！
“该死！”林枫单手举枪，但角度刁钻，难以瞄准！
就在这时！
滋滋——！
那两台蜘蛛机器人动作突然一僵，顶部的传感器红光疯狂闪烁，如同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随后噼里啪啦冒出电火花，从管道壁上摔落下来，不动了。
是干扰器起作用了！它不仅能干扰侦察机器人母巢，对这些小型机器人也有效果！
“快走！”叶鹰拉起惊魂未定的艾琳娜，对林枫喊道。
林枫滑落地面，脚步一个踉跄。失血和剧痛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这边！”叶鹰发现了一个被旧帆布遮盖的隐蔽检修通道，三人迅速钻了进去，将帆布重新盖好。
几乎在他们藏好的下一秒，密集的脚步声和机器履带声就从主管道方向传来，暗鸦卫队和更多的监工机器人赶到了现场，但只发现了两台瘫痪的小型机器人和空无一人的管道。
（3）
隐蔽的检修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林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咳嗽着，脸色苍白如纸。艾琳娜连忙再次检查他的伤口，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感染就麻烦了。”艾琳娜焦急地说，她的圣光似乎对治疗外伤效果甚微。
叶鹰沉默地拿出水壶和干净的布，准备重新包扎。
就在这时，林枫怀中那个来自老铁锤的、一直沉默的老旧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杂音中，似乎夹杂着某种有规律的、非自然的滴答声！
三人都是一愣。
林枫忍着痛，掏出通讯器。这玩意在堡垒内部不是应该被屏蔽了吗？
叶鹰凑过来，仔细倾听那微弱的滴答声，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基于脉冲间隔的简易密码！我在旧世界的军事档案里见过类似的！”
“能破译吗？”林枫问。
叶鹰凝神听了片刻，手指下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对应节奏，几分钟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消息很短，重复发送。内容是……‘信任铁砧，通道B-12，牧羊人’。”
信任铁砧？！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三人心头炸响！
在这个他们刚刚被铁砧引入陷阱（或者至少是险境）、生死一线的时候，这个神秘信号竟然让他们信任铁砧？还给出了一个具体的通道编号？
这到底是另一个陷阱，还是……真正的牧羊人发出的指引？那个铁砧，究竟是叛徒，还是演技高超的双面间谍？
林枫看着手中沾血的通讯器，又看了看叶鹰和艾琳娜惊疑不定的眼神，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信号来源不明，意图不明。B-12通道是未知区域。信任，在这个时候，是世界上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然而，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外围肯定被重重封锁，原定计划几乎破产。这个神秘的信号，或许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微弱的光点，尽管它可能通往更深的地狱。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声音沙哑而坚定：
“去B-12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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