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第一场暴雨,把县城的街道浇得一片泥泞。林阿妹和林家兴的海货铺刚开门,就来了两个穿制服的人,说是市场监管的,要检查他们的海货。
“我们的海货都是从青滩镇收的,新鲜得很,有检疫证明。”林家兴赶紧拿出证明,递了过去。可那两个人看都没看,就把摊位上的海菜、鱼干往箱子里装。
“有人举报你们卖的海货不新鲜,吃坏了人,我们得带回去检验。”其中一个人说,语气强硬。
林阿妹急了:“不可能!我们的海货每天都是新到的,怎么会吃坏肚子?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有没有弄错,检验了就知道。”另一个人说完,拎着箱子就走,留下林家兴和林阿妹站在空荡荡的摊位前,傻了眼。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铺子里再也没来过一个客人。有人路过时,还会指指点点,说他们的海货有问题。林家兴去市场监管局问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打发回来,说检验结果还没出来。林阿妹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他们的铺子生意好,早就惹得旁边卖干货的李老板眼红了,之前李老板还来找过他们,想让他们把摊位让给他,被林家兴拒绝了。
“肯定是李老板干的。”林阿妹咬着牙说,眼圈红了,“咱们怎么办啊?这要是一直查下去,铺子就完了。”
林家兴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想去找李老板算账,可又怕事情闹大,反而更难收场。“再等等,要是下周还没结果,我就去县里上访。”他掐灭烟头,声音很沉。
可没等到下周,林阿妹就出事了。那天她去镇上收海货,回来的路上,自行车的刹车突然坏了,她连人带车摔进了路边的沟里,腿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路过的人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要缝针,还得卧床休息半个月。
林家兴赶到医院时,看见林阿妹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都怪我,要是我没跟李老板作对,你也不会出事。”他握着林阿妹的手,声音里全是自责。
“不怪你,”林阿妹忍着疼,摸了摸他的脸,“咱们没做错事,不能让他欺负。”
住院的半个月里,林家兴每天都在医院和铺子之间跑。他给林阿妹端水喂药,又要去市场监管局催检验结果,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林阿妹看在眼里,心里又疼又急,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病床上,默默祈祷事情能有转机。
转机是在林阿妹出院那天来的。那天早上,市场监管局的人突然来了,还带着李老板。原来,之前举报他们的人,是李老板找的托儿,那人事后觉得过意不去,就去市场监管局说了实话。检验结果也出来了,他们的海货全是合格的。
“对不起,林老板、林老板娘,是我们工作失误,让你们受委屈了。”市场监管局的人道歉说,还罚了李老板的款,让他给林家兴和林阿妹赔礼道歉。
李老板低着头,脸涨得通红,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林家兴忽然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林阿妹,笑了:“咱们的铺子,没事了。”
林阿妹也笑了,眼里却含着泪。她知道,这场风浪虽然过去了,可他们在县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可她不怕——只要她和林家兴在一起,就像在海上遇到风浪时,两个人紧紧抓着船舷,再大的浪,也能扛过去。
那天晚上,他们关了铺子,去县城的小饭馆点了两个菜,还买了一瓶酒。林家兴给林阿妹倒了杯果汁,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阿妹,等咱们的铺子再稳一点,我就带你去县城的公园逛逛,听说那里的花开得特别好。”
林阿妹点点头,看着窗外的灯火。县城的灯比镇上亮多了,可她觉得,最亮的还是身边的这个人。她拿起果汁,跟林家兴的酒杯碰了一下:“好,咱们一起去。”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一片清辉。林阿妹知道,他们的日子,就像这月亮一样,就算偶尔被云遮住,也总会有亮起来的时候。而她和林家兴,会像两条依偎着的鱼,一起游过那些风风雨雨,朝着更亮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