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前的中秋宫宴，焰火照亮紫禁城琉璃瓦。十六岁的明珠格格偷换酒杯，替紫薇饮下毒酒。太医诊脉时惊见其臂间朱砂痣，方知此非真格格——原是市井孤儿小燕子，阴错阳差顶了紫薇身份。

“朕的金枝玉玉叶，竟是江湖儿女？”乾隆捏碎翡翠扳指，丹陛下跪着的真格格紫薇重重叩首：“求皇阿玛允儿臣带姐姐出宫求医，若得生机，必以余生护姐姐周全。”

雨夜宫门开启时，小燕子高热呓语中攥紧紫薇衣袖：“好妹妹...莫让人知道...那枚翡翠明珠...关系着前明宝藏...”

铁笼崩裂的巨响中，玄铁碎片如黑雨纷落。青衣女子旋身避让时，斗笠被气浪掀飞，疤痕交错的脸完全暴露在暮色里——右颊一道旧疤自眉骨划至唇角，正是十年前毒酒腐蚀的痕迹。

"果然是你..."紫薇金鞭尚未收回，指尖已触到对方腕间旧伤，"姐姐的朱砂痣虽褪，这道疤却..."话未说完忽觉掌心被塞入硬物，正是半块温热的羊脂玉玦。

漕帮众人突然齐刷刷跪倒："参见少主！"方才发难的黑衣首领摘下面具，赫然是漕帮大护法："十年前总舵主遇害前，将少主托付给唐门高人。属下苦寻多年，今日终见玉玦认主！"

小燕子却后退三步，双刀横在胸前："且慢！你们怎知这玉玦来历？"她指尖轻颤着指向紫薇，"就连她都不曾见过..."

"因为玉玦本是一对。"沙哑嗓音自漕船舱底传来，佝偻老妪拄着蛇头杖现身，"另一半应在紫薇格格身上——当年周皇后赐给长平公主及笄礼，公主将双玦分予两位乳母，一入宫闱一隐江湖。"

紫薇猛然扯开领口，红线坠着的半块玉玦赫然露出。两半玉玦在暮色中渐渐泛出荧光，裂口处竟浮现出细密的前明徽纹！

"好一出认亲大戏。"忽有阴冷笑声破空，十丈外楼船升起龙纹帆，"可惜双玦合璧之日，便是前明余孽覆灭之时！"

弩箭如飞蝗骤至，专攻漕帮老幼。小燕子双刀舞成银屏，厉声喝道："漕帮弟兄护百姓先退！紫薇——"她忽然纵身跃上桅杆，"可还记得中秋夜那曲《破阵乐》？"

金丝长鞭应声卷起运河波涛。紫薇踏浪而起时，腰间明珠与刀柄翡翠共振鸣响，竟化出穿云裂石的音律。音波过处，弩箭纷纷坠水。

楼船甲板忽现明黄身影，御前侍卫架起劲弩齐发。小燕子凌空翻身避开箭雨，刀尖挑飞三支火箭直射龙纹帆："皇阿玛既亲自来了，何不现身说清——当年毒酒究竟要杀谁！"

烈火燃帆时，一道圣旨自楼船掷下，正落在那位漕帮大护法面前： "朕已查实，漕帮实为前明海运司所化。念尔等护主有心，若缴还明珠归顺朝廷，必赐..."

话未说完，小燕子突然夺过圣旨掷入火中："十年江湖漂泊，我们早不是宫阙金丝雀！"她反手扯开衣襟，心口朱砂痣在烈焰映照下如血灼目，"这枚生来便带的明珠，皇上也要挖去么？"

紫薇的金鞭突然缠住她手腕，十指相扣高举过顶。双玦合璧刹那，运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水底竟浮起数十艘铁甲船，船首皆刻着振翅飞燕图腾。

"好好好..."楼船上的声音忽显疲惫，"你们终究选了这条路。"明黄身影渐隐时，一片翡翠枫叶飘落桅杆，恰是当年小燕子及笄时，皇上亲簪她鬓边的那枚。

浪涛平息处，漕帮众人怔怔望着铁甲船阵。大护法突然老泪纵横："这是...当年郑公留下的海蛟船！"

小燕子却转身望向紫薇，刀尖挑断她金丝腰封："妹妹可愿舍了这总镖头之位？"明珠滚落甲板时，紫薇忽含笑扯下镖旗披在她肩头： "十年前雨夜我就说过——姐姐在处，便是紫薇归处。"

暮色尽处，明月初升。运河上飘起清亮歌声，竟是两岸船工齐唱： "双珠映月江湖老，一剑霜寒十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