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瑞年街。
昔日繁华的大道,如今却萧条至极,马车停在瑞年河上的桥上。
从里面走出衣着灰蓝色短袍的南璞卿,和他的“侍卫”,南璞卿招呼马车掉头回宫。
“侍卫”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南璞卿,你又想搞什么名堂?不是说带我去找属水的姑娘吗?”
“咳咳,袭兄,我知道你想要水灵灵的姑娘。”南璞卿假咳两声,调侃了一下小侍卫,“我跟你,这里的姑娘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看着南璞卿得意的笑着,小侍卫一把拽下带在头上垂着黑纱的草帽,怒斥道:“南璞……”
“嘘!”南璞卿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用一种极其惊悚的样子四处张望,“可别让人听见了我姓南。”
“哦。”
二人顺着河边的小路走,如果不是这座桥,可能这块地区就断了联系。
走了没几步,便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主流,奇怪的是,主流和瑞年河交界的地区就像有一道屏障一般,主流的河水流不进干涸的河道,而是直接顺着流向流出京城。
“不对啊,我幼时来时,瑞年街没有这么短。”南璞卿蹲下观察着两岸的街,他们所在的路是瑞年东街,河对面是瑞年西街,两条街的尽头都是主流,长度一样。
他顺着来时路又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按照步幅大小,走到桥边也才两百米。
南璞卿拉着袭长胜来到西街,又一路走到尽头,这次却有五百米,这么会多出来三百米?!
南璞卿正感惊讶,袭长胜却看见了瑞年东街下的河壁上有一个小黑洞,从里面冒出丝丝紫烟。
“是幻术!”袭长胜大吼一声,南璞卿刚准备抽剑,却顿感眼前一阵发昏,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听见一个女人的笑声和袭长胜被刺中的低吟,声音很熟悉,有点像……
当南璞卿再次醒来,已在皇宫。
身边是哭花了妆的余贵妃,见他睁开了眼,余贵妃抓着他的手更紧了。
“璞卿,母妃都说过了,你自己去不安全。你从小就身子弱,如今又中了毒,昏迷了三日……”
看着余贵妃化了妆的脸,他来不及舒口气:“母妃,你可看见我身边的人?”
“没有啊,只有你一个人。”
“跟我一起去的少年呢?”
“哪有什么少年,不就是你逞强要一个人去吗?”
南璞卿倒吸一口凉气,余贵妃确实不知道袭长胜的存在,可是他最后的记忆是袭长胜受了伤。
受了伤如何破解幻术?
想到这,南璞卿一把掀开被子,不顾余贵妃的阻拦,冲了出去。
他要找到袭长胜。
南国——停马棚。
马夫正在擦拭着今早刚用过的马车,这两天并没有下雨,可是去了一趟瑞年街后,车身依旧溅了许多泥水。
“脏,太脏了!”马夫不断地抱怨,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向他飞奔而来的南璞卿。
“大……大力!”南璞卿气喘吁吁的喊着,他在马棚门口停下,倚着门框,叫了声马夫的名字。
大力转身看见是三皇子,慌张地作揖答道:“拜见三皇子。”
“无妨,我问你,今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实地勘察的黑衣男子,你可还见过?”
“黑衣男子?早上不是只有三皇子一人前往吗?草民还问过三皇子需不需要带一众人马,您说不用的。”大力颤颤巍巍的答道。
怎么会?南璞卿不禁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记错了,可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呢?
他不可能人间蒸发吧!
“难不成……”南璞卿顾不上多歇口气,转身往璞玉阁跑。
跑到门口,他看见那颗桃树依旧生机勃勃,方才松了口气。
“我记得之前读古书,书中记载神仙所复苏的植物,只有在神仙仙逝以后才会枯萎。看来他还活的好好的。”
南璞卿突然想起,京城已有数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如果不是干流的水源充沛,可能现在已有旱情,所以南箴帝才会调查瑞年河的干涸事件。
可是明明刚才的大力,正在洗马车上的泥印。城外方圆几里的地都干的龟裂,马车怎么会沾上泥点?
想到这,南璞卿心中已有答案,只差一步求证。
他再次来到马棚,看着洗下的一桶泥水,他用手帕沾了点泥水,借了俩马车,前往瑞年街。
刚到瑞年街,未等马车停稳,他纵身一跃,白色的鞋上染上泥水。
“看来没错了。”
他抽出帕子,看向远处的主干交界处。
一阵阴风挂过,马儿突然受了惊,猛的掉头往回跑,南璞卿刚反应过来,转身想去追马车,却发现自己直接出现在了缀满珍珠的床上,一床珍珠硌得他浑身难受。
想动却手脚被绑,他冷静下来,观察着周围,红色的珠帘,外面还有一张梳妆桌,和一个红木圆桌,怎么看都像是青楼。
看得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嘶,好凉……”
南璞卿低头看向胸口,凉!太凉了!
不只是这里很奇怪,连他的衣着都很奇怪。
一袭红纱,在腰间松松散散的系了根绿色的腰带,脚腕和手腕上都系了红绳,每一根绳子上都有一个小铃铛,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只四肢,头上,腰上,珠帘上都有小铃铛。
也不知是不是响声太大,惊动了外面的人,他透过珠帘瞧见门开了,进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看体型倒与袭长胜有些相似。
“长胜?”南璞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哼”那人没说话,只是越走越近。
看着抬手掀开帘子的那张脸,南璞卿却害怕了。
是那个林中的清秀少年,只是眼中多了一丝杀气。
袭长胜一把掐住南璞卿的脖子,南璞卿想要挣脱,铃铛丁零当啷的响。
他的脸越憋越红,有一种要窒息了的感觉。
那人却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一脸惊恐的样子。
南璞卿绝望的闭上了眼。
突然感觉不到脖子上的外力,他曾一度感觉是已经到了地府。
“砰!”
“我说,你死透了吗?”
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声响起,南璞卿缓缓睁开眼。眼前赫然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一身粗布麻衣,手中紧握一只花瓶,袭长胜已经被敲晕在床边了。
“你是?”南璞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二人不仅年纪相仿,而且容貌也有几分相似。
就好像面前的少女就是女版的南璞卿。
“余情婉,受人之托才救下你这条命。”
余情婉一脸傲娇,左手从腰间取下一只锦囊,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圈,南璞卿身上的红绳全部被她收入锦囊。
“这是……你的绳子?”南璞卿从床上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太神奇了吧,她居然是仙姑!
“是,我的过失才让它绑了你。”余情婉漫不经心的说,她瞧不起眼前的人,因为他穿的真的很……风流。
“抱歉给你惹了麻烦,不过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余情婉一脸正经的说着,却背过身去,“你先穿好衣服。”
南璞卿看着光溜溜的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