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受了惊吓,后半夜发起热来。府里的医官来瞧过,说是心悸引发的风寒,开了方子静养。
墨染夜守在偏厅,听着里屋传来的咳嗽声,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眸色沉沉。
“侯爷,那两个刺客审了。”惊风垂手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嘴硬得很,只说是受了重金雇佣,不肯供出背后之人。
不过……”他顿了顿,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这是从其中一人靴筒里搜出来的,上面刻着个‘赵’字。”
墨染夜拿起玉佩,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这玉佩的制式是赵府独有的,赵匡这是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把人看好,别让他们死了。”他将玉佩放回桌上,“再去查,赵匡最近和哪些官员走得近,尤其是负责京畿卫戍的。”
惊风应声退下,偏厅里只剩下墨染夜一人。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影,他想起方才苏倾蝶泛红的脸颊,还有她攥着自己衣袖时微微颤抖的指尖,心头忽然有些异样。
“侯爷,”苏倾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刚熬好的姜茶,“夜凉,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
墨染夜抬头,见她穿着件月白色的襦裙,头发松松挽着,眼底带着些倦意,却依旧清亮。“你怎么还没睡?”
“老夫人这边还没安稳,我睡不着。”苏倾蝶把姜茶放在他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两个刺客……真的什么都没说?”
“暂时没有。”墨染夜端起姜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但赵匡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他看向苏倾蝶,“你之前说,书里赵匡最后是怎么倒台的?”
苏倾蝶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想了想,轻声道:“书里说,他后来勾结外敌,想里应外合逼宫,结果被墨侯爷抓住了证据,在朝堂上揭发了他的罪行,皇帝才下令抄了赵府。”
“勾结外敌……”墨染夜重复了一遍,眸色微亮,“我之前派人查过,赵匡的弟弟在边关任职,去年冬天曾私自与北狄人接触。或许,这就是他的死穴。”
苏倾蝶心里一动。她记得书里确实有这个伏笔,只是墨染夜发现时已经晚了,赵匡的势力已经壮大,差点就成功了。“那我们得赶紧找到证据!”
“嗯。”墨染夜点头,“我已经让惊风去查赵匡弟弟的书信往来了。只是……”他话锋一转,“赵匡生性谨慎,未必会留下明显的把柄。”
苏倾蝶咬了咬唇。她知道赵匡的性子,心狠手辣又多疑,想抓住他的把柄,难如登天。
忽然,她想起书里一个被忽略的细节——赵匡有个宠妾,是北狄部落首领的女儿,当年是作为人质送进京城的,后来被赵匡收进了府里。
“侯爷,”她抬头,眼神亮了起来,“赵府是不是有个北狄来的宠妾?”
墨染夜愣了愣,点头道:“是有一个,姓乌兰,听说很得赵匡宠爱。怎么了?”
“我听说,北狄人有个习俗,重要的信件会用特制的染料书写,只有用他们部落的一种草药水浸泡,才能显现字迹。”
苏倾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听说”,“或许,赵匡和他弟弟的书信,就是用这种方法写的。”
墨染夜眸色骤亮。他之前只想着查普通的书信,却没想到还有这种门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倾蝶脸颊微红,小声道:“也是从话本里看来的,说有个北狄公主用这种方法传递消息……”
墨染夜看着她耳尖的红晕,没再追问,只是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你说得对,这或许是个突破口。”他站起身,“我现在就派人去查那个乌兰氏。”
“侯爷,”苏倾蝶拉住他的衣袖,像上次一样,指尖带着暖意,“小心些。赵匡肯定很在意那个宠妾,不会轻易让人查她的。”
墨染夜低头看她攥着衣袖的手,心里忽然一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会小心。”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苏倾蝶,有你在,真好。”
苏倾蝶愣住,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脸颊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她知道,赵匡的威胁还没解除,侯府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照在侯府的庭院里,也照在两个年轻人悄然靠近的心上。暗流仍在涌动,但破局的希望,已经在夜色中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