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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纪年的态度一夜之间彻底改变。他不再单独指导楚渝，不再与他共进午餐，甚至避免眼神交流。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投向楚渝的目光带着好奇与同情。

楚渝试图找机会问清楚，但林纪年总是借故避开。周五下午，楚渝终于堵住了准备下班的林纪年。

“小叔，我们谈谈。”楚渝坚持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纪年看了眼手表：“我有个会。”

“你明明没有安排！”楚渝提高声音，“就五分钟，求你了。”

林纪年叹了口气，示意楚渝跟上。他们来到办公楼后的槐树下，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你想问什么？”林纪年语气平静。

“为什么突然这样？”楚渝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我说了喜欢你就讨厌我了吗？”

林纪年移开视线：“我说过，不讨厌你。”

“那为什么躲着我？”楚渝向前一步，“如果是因为那天的话，我可以道歉，可以当作没说过。只求你别这样冷着我...”

林纪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楚渝，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

“那就告诉我啊！”楚渝几乎是在恳求，“至少让我明白为什么。”

林纪年沉默良久，最终轻声道：“有人不希望我们走得太近。”

“谁？”楚渝愣住，“我爸妈？还是...”

“别问了。”林纪年打断他，“对你没好处。”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林纪年像是被惊醒般，后退一步：“回去吧，以后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楚渝站在原地，看着林纪年快步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冰凉。

周末两天，楚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周一一早，他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却发现办公室气氛异常。

几个同事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见楚渝进来立刻散开。项目经理走过来，表情严肃：“楚渝，林科长临时请假了，你这周先跟着李工。”

“请假？为什么？”

“不太清楚，说是私事。”经理拍拍他的肩，“好好干。”

楚渝心神不宁地工作了一天。下班后，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林纪年在镇上的临时住处——一套老式公寓的二层。

窗帘紧闭，不像有人的样子。楚渝在楼下徘徊许久，最终鼓起勇气上楼敲门。

无人应答。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门突然开了。林纪年站在门内，穿着休闲服，头发凌乱，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惊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听说你请假了，来看看...”楚渝的话戛然而止——他看见客厅里还有一个男人。

那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穿着价格不菲的衬衫，手腕上的名表在夕阳下反光。他朝门口看来，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纪年，有客人？”男人的声音带着磁性，目光却像刀子般锐利。

林纪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个实习生。楚渝，你先回去。”

楚渝却像被钉在原地。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让林纪年态度大变的原因。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缓步走来。他跟林纪年差不多高，但气场强大，打量楚渝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原来这就是楚家的小孩。”男人轻笑，“长得确实不错。”

林纪年侧身挡住楚渝的视线：“周景宸，够了。”

被称作周景宸的男人挑眉，突然伸手揽住林纪年的腰，姿态亲昵：“怎么，怕我吓着小朋友？”

楚渝的脸色瞬间苍白。他看着林纪年没有推开那只手，心脏像被狠狠攥住。

“你们...”

“前男友。”周景宸替林纪年回答，笑容灿烂，“或者该说，即将复合的前男友。”

林纪年猛地挣脱他：“周景宸，你适可而止！”

然后转向楚渝：“你先回去，明天我再解释。”

楚渝却一动不动，直直看着林纪年：“所以这就是原因？因为他回来了？”

周景宸嗤笑一声：“小朋友，成年人之间的事没那么简单。纪年没告诉你我们的故事吧？”

“够了！”林纪年声音严厉，“楚渝，立刻回去。”

雨点突然敲打窗户，夏日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楚渝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显得格外狼狈。

周景宸突然改变态度：“雨这么大，让小朋友坐会儿吧。”他不由分说地拉楚渝进门，力道大得不容拒绝。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和香水味。楚渝看着沙发上随意扔着的两个酒杯，心里刺痛。

“喝点什么？”周景宸仿佛主人般自然，“纪年，给你家小朋友倒杯饮料。”

林纪年站在原地，表情复杂。最终他还是走向厨房，倒了杯橙汁递给楚渝。

三人坐在客厅，气氛尴尬。周景宸故意坐在林纪年身边，姿态亲昵：“纪年，不介绍一下？”

林纪年深吸一口气：“楚渝，项目实习生。楚渝，这是周景宸，我...朋友。”

“只是朋友？”周景宸挑眉，突然凑近在林纪年耳边说了句什么。林纪年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

楚渝再也忍不住了：“小叔，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周景宸代答：“睡过的关系。或者说，即将再睡的关系。”

“周景宸！”林纪年厉声制止，“你非要这样吗？”

“那我该怎样？”周景宸也站起身，与林纪年对峙，“假装没看见你撩小朋友？林纪年，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楚渝看着两人争吵，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他放下没喝过的橙汁，轻声说：“我先走了。”

“楚渝！”林纪年想追，被周景宸拉住。

雨越下越大。楚渝冲进雨幕，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听见身后传来争吵声，却头也不回地奔跑。

不知跑了多远，楚渝在街角停下喘息。雨水模糊了视线，他靠在墙上，任由冰冷浸透全身。

一辆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周景宸的脸。

“上车吧，送你回去。”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楚渝警惕地看着他。

“放心，不吃小孩。”周景宸笑了笑，“有些话，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鬼使神差地，楚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暖气很足，周景宸递来一条毛巾：“擦擦吧。”

楚渝没有接：“你想说什么？”

周景宸目视前方，缓缓道：“我和纪年大学时就在一起了，分分合合五年。你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个小地方吗？”

楚渝沉默。

“因为我。”周景宸语气带着自嘲，“我家有些背景，当初不同意我们的事。纪年为了证明自己，主动要求下基层。”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周景宸继续道：“后来我妥协了，按家里安排订婚。纪年知道后，再没联系过我。”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他？”楚渝声音干涩。

“因为我发现，还是忘不了他。”周景宸转头看他，“所以小朋友，别掺和大人的事。你玩不起的。”

楚渝握紧拳头：“小叔不是你的玩具！”

“当然不是。”周景宸轻笑，“他是我的。只是闹别扭久了点。”

车停在楚家巷口。周景宸最后说：“纪年答应和你保持距离，是为了你好。我家的人...不太友善。离他远点，对大家都好。”

楚渝下车时，周景宸降下车窗：“顺便说一句，纪年喜欢的一直是我这种类型。你这样的，他最多就是逗着玩。”

暴雨中，黑色轿车绝尘而去。楚渝站在原地，浑身湿透，心比身体更冷。

手机震动，是林纪年的消息：“对不起。离周景宸远点，也离我远点。”

楚渝盯着那条消息，良久，缓缓打字：“所以你说的‘有人不希望我们走得太近’，就是他？”

林纪年没有回复。

那晚，楚渝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回到冰湖上，林纪年扶着他的手，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而现实是，暴雨敲窗，如同他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