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结束后，郭城宇那辆骚包的跑车飞驰在夜晚的城市高架上。
“怎么样，吴表弟？”郭城宇单手扶着方向盘，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近距离瞻仰了高少爷的风采，有何感想？是不是被他的‘王霸之气’折服了？”
吴所谓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心情却有些沉重。他揉了揉眉心：“谢谢郭少，今天多亏了你。”
“光嘴上谢可不行。”郭城宇撇撇嘴，“记得欠我一顿好的，地方我得挑最贵的。”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正经了点，“不过说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高铭那小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而且固执得很。你们辰星想靠技术硬碰硬，难。”
“嗯。”吴所谓低低应了一声。高铭那句“技术顶个屁用”和“配不配”还在他耳边回响。
“池骋那边，你打算怎么汇报？”郭城宇看似随意地问，“照实说？那估计又得换他一句‘尚可’或者‘力度不够’。”
吴所谓沉默了片刻。照实说，无疑意味着承认这次接触失败，至少是未能打开局面。这不符合池骋的预期。
他脑中再次闪过酒会上的细节：高铭对“星空”酒的炫耀，对“渠道”和“稀缺”的得意，以及他反复强调的“听话”、“懂规矩”……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冒险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郭少，”吴所谓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然，“你和高铭……都很喜欢那款‘星空’酒？”
郭城宇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废话，那玩意儿现在就是圈子里的硬通货，装逼利器。怎么？你想搞一瓶来贿赂他？别傻了，那酒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得看调酒师心情和俱乐部老板的脸色。高铭也是因为跟老板熟才能偶尔喝到。”
“如果……”吴所谓缓缓道，“我不是想买一瓶，而是想……让他成为唯一能‘拥有’这款酒某种特殊版本的人呢？”
郭城宇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玩味：“哟呵？脑子转得挺快啊？继续说。”
“我查过，那家俱乐部的老板，除了这家店，旗下还有几家经营不善的酒吧和一家小型酒水进口公司，最近资金链似乎有点紧张。”吴所谓快速说道，这些是他之前做高铭背景调查时顺手查到的边缘信息，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如果我们能通过池总的资源，或者……郭少你的人脉，”吴所谓看向郭城宇，“暗中促成辰星旗下某个关联基金，以投资那家酒水进口公司或者购买其不良资产的名义，与俱乐部老板建立联系。然后，以此为筹码，请他配合……”
“配合什么？”郭城宇兴趣更浓了。
“配合打造一款‘高铭专属’的‘星空’特别版。”吴所谓目光灼灼，“比如，用更稀有、包装独一无二的基酒，刻上他名字缩写的杯具，甚至为他定制一套独特的调制仪式……总之，极尽奢华和独一无二之能事。然后，在一个合适的场合，由‘偶然’发现此地的郭少你，引荐给高铭。让他感觉，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享受此等‘殊荣’的人。”
郭城宇听完，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半晌，他才吹了声口哨：“吴所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看着挺老实，肚子里坏水也不少嘛！这马屁拍得，简直是精准打击，直捣黄龙！”
他大笑着：“高铭那孙子，最好这套了！这可比你拿十个技术方案去忽悠他都管用！”
但笑完之后，他眼神又变得精明起来：“不过，这计划可行是可行，但操作起来麻烦不小。第一，池骋会同意你用公司的钱去搞这种歪门邪道？第二，那俱乐部老板是个人精，怎么确保他配合演戏还不泄露？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就算把高铭哄开心了，然后呢？他对你印象好了，就能轻易把科睿的订单给你？”
吴所谓冷静地回答：“第一，这不是歪门邪道，这是针对目标客户性格特点制定的、非传统的‘公关策略’和‘市场切入方式’。我会向池总阐明其战略价值和潜在回报率。第二，俱乐部老板那边，利益驱动加一定的信息不对等（比如让他以为我们只是想巴结高铭谋取其他好处），应该能操作。第三，这只是一个突破口，不是终点。目标是打破他的固有偏见，创造一个他能心平气和听我们说话的机会。只要机会创造出来，后续的技术和商业谈判，才有施展的空间。”
郭城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有点意思！这活儿比光喝酒套话好玩多了。老板那边，我可以去敲敲边鼓，那老小子欠我个人情。至于池骋那边……你自己去搞定。需要我出面作证计划可行性的时候，再说。”
“谢谢郭少！”吴所谓心中一喜，有郭城宇帮忙，计划成功率大增。
“先别谢太早。”郭城宇给他泼冷水，“池骋那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你这计划，赌性太重。”
跑车在吴所谓公寓楼下停下。
吴所谓下车前，郭城宇忽然又叫住他，脸上恢复了几分玩世不恭：“哎，对了，要是计划真成了，那‘星空’特别版……记得给我也整一套。”
吴所谓：“……好。”
回到冷清的公寓，吴所谓毫无睡意。他立刻打开电脑，开始完善这个“投其所好”的计划，搜集更多关于那家俱乐部和其老板的信息，构思如何向池骋陈述。
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甚至有些剑走偏锋。但这似乎是目前打破高铭心防的唯一可能。
他正在紧张地准备资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不是邮件，不是内部通讯，而是一条新的短信提示。
来自——那个未知的号码。
吴所谓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抓过手机。
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想法很大胆。但小心，别把拍马屁，变成了捅马蜂窝。]
一股寒意再次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这个人……连他刚刚在车里和郭城宇讨论的计划都知道？！
这不可能！
车是郭城宇的，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非……郭城宇自己就是那个匿名者？或者，车上有窃听器？又或者，这个匿名者有着他无法理解的信息获取能力？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吴所谓。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每一步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甚至他刚萌生的、最大胆的计划，也早已被洞悉。
这个游戏，他到底还有没有赢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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