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权与翼的交错

国家大剧院的穹顶垂下千盏水晶灯，将舞台映成一片碎银似的海。林深雪足尖点地，纯白纱裙在聚光灯下划出圆弧，像极了《天鹅湖》里那只明知陷阱却仍要赴约的奥洁塔。

第三幕的旋转动作刚起，左脚足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训练留下的旧伤，是藏在足尖鞋夹层里的微型震动器，正以三短两长的频率，敲打着她的神经。

银翼的紧急暗号。

她稳住身形，借着一个阿拉贝斯克动作的遮挡，指尖飞快掠过脚踝处的伪装扣环。耳边立刻响起组织联络员压低的声线：“‘破冰者’车队，三小时后，地下停车场三号出口，电磁脉冲伏击。”

“破冰者”，是W国总统西泽·霍克的代号。

足尖的旋转还在继续，林深雪的目光却穿透台下的掌声，落在剧院东侧的VIP包厢。那里坐着 tonight 的特邀嘉宾——那个刚上任半年就以铁腕拆分三大能源财阀，被媒体称为“从战火里拎出手术刀”的男人。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侧脸的轮廓冷得像阿尔卑斯山的积雪。

没人知道，这位在议会里能把反对党辩到哑口无言的总统，正被一种罕见的线粒体病啃噬着神经；更没人知道，舞台上这个被誉为“用足尖书写诗行”的芭蕾首席，手里握着能延缓他生命的药剂，也握着银翼组织布下的天罗地网。

谢幕时，林深雪弯腰行礼，纱裙扫过舞台边缘的暗门。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台下的欢呼混在一起，像两种截然不同的鼓点，敲打着同一段命运的节奏。

后台的卸妆间里，她快速换下舞裙，套上清洁工的灰色制服，戴上口罩和鸭舌帽。镜子里的人瞬间褪去了舞台上的皎洁，只剩下眼底沉着的冷光。她从化妆箱底层摸出一支看似普通的护手霜——实则是装有麻醉剂的注射器，又将发簪重新别好，簪头的碎钻里藏着微型夜视仪。

地下停车场的通风口狭窄得像条裂缝，林深雪凭着芭蕾训练出的柔韧身段，几乎是贴着管壁往前爬。空气里飘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远处传来车队引擎的低鸣，越来越近。

突然，一声闷响炸开。

不是枪声，是电磁脉冲枪击中金属的钝响。紧接着是混乱的呵斥和倒地声。林深雪猛地掀开通风口的格栅，正好看见西泽·霍克靠在车门上，左手捂着右肩，深色西装已经被血浸透。两个戴着面罩的杀手正举着枪，一步步逼近。

没有时间犹豫。她攥紧发簪，从格栅纵身跃下，落地时借着翻滚的力道，将簪头的麻醉剂精准刺进离她最近的杀手脖颈。另一个人刚转身，林深雪已经抄起地上的扳手，用足尖点地的爆发力踹向对方膝盖——那是芭蕾基训里最基础的“阿拉贝斯克踢腿”，此刻却成了致命的攻击。

杀手轰然倒地的瞬间，西泽·霍克的身体也滑了下去。他抬眼看向她，失血过多的瞳孔里，映出这个穿着清洁工制服、却有着一双芭蕾舞演员般修长双腿的女人。

“你是谁？”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病态的沙哑。

林深雪没回答，只是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口——子弹擦过肩胛骨，没伤到要害，但出血很凶。她扯下制服的袖子，用牙咬着打结，动作快得像在进行一场紧急手术。

“这里不安全。”她扶起他，半拖半架地往通风口走，“要么跟我走，要么等着被第二波杀手发现。”

西泽·霍克看着她后脑勺露出的一小截发丝，和舞台上那个白天鹅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他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把他拖进黑暗的管道深处。狭窄的空间里，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舞台的百合香。

而林深雪扶着他往前走时，指尖正隔着布料，感受着他颈侧跳动的脉搏——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碰“破冰者”的生命，也是第一次，在执行任务时，听见自己心跳失序的声音。

通风管道外，警笛声越来越近。管道内，两个身份对立的人，在一片漆黑里，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