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权与翼的交错（第四章）

林深雪握着那支新口红走出总统府时，夜风格外凉。她没让舞团的车来接，故意选了一条绕远的小巷，脚步放得很慢，余光始终留意着身后——西泽既没派人跟踪，也没再抛出其他“试探”，这种反常的平静，比直接对峙更让她心沉。

回到宿舍，她反锁房门，将新口红拆开。外壳与旧的别无二致，膏体却在紫外线灯下显出细微的荧光纹路，拼出一串坐标。她立刻打开加密地图，那是城郊一处废弃的私人医院，正是银翼组织早年设立的秘密据点之一，半年前因“设备老化”被封存，只有核心成员知道具体位置。

“他连这个都查到了？”林深雪指尖抵着桌面，心跳骤然加快。西泽递口红、给坐标，不是警告，更像一种“邀约”——他在主动踏入她的领域，打破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对峙平衡。

通讯器在这时震动，银翼总部的指令带着罕见的急促：“目标已知晓废弃医院据点，立即销毁所有遗留资料，必要时启动‘清场’程序。”末尾还附加了一行小字，“可利用‘冰原药剂’牵制目标，拖延时间。”

看到“冰原药剂”四个字，林深雪皱紧了眉。那是她为西泽的线粒体病研发的药剂，目前只有实验室里的三剂半成品，尚未经过临床测试，副作用不明。银翼显然早已知晓她的研究，此刻让她用未完成的药剂牵制西泽，根本不在意她的安危。

次日清晨，林深雪以“采风”为由向舞团请假，带着装有药剂的保温箱前往废弃医院。医院外墙爬满藤蔓，玻璃碎裂的窗户像空洞的眼，走进去时，灰尘在阳光里浮动，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她上次来封存资料时留下的。

她刚打开地下实验室的门，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林深雪猛地转身，西泽穿着黑色风衣站在门口，没带任何保镖，左肩的绷带隐约透出浅色痕迹，目光直直地落在她手中的保温箱上。

“林首席倒是比我想象中来得早。”他走近，目光扫过实验室里落满灰尘的仪器，“这里的设备，不像是‘老化’，更像被人刻意封存的。”

林深雪将保温箱抱在怀里，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实验台边：“总统先生跟踪我？”

“是‘赴约’。”西泽停下脚步，与她保持着两步距离，“你在舞台上用舞步传消息，我用口红还你一个坐标，很公平。”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保温箱上，“里面是‘冰原药剂’吧？银翼让你来销毁资料，顺便用它来‘招待’我？”

他连银翼的指令都能预判，林深雪心头一震，却强迫自己冷静：“总统先生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亲自来冒险？这里随时可能启动‘清场’，你赌不起。”

“我赌你不会让我有事。”西泽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上次在通风管道，你本可以取我的血样完成任务，却停了手；晚宴上，你发现我察觉口红里的芯片，没立刻逃跑，反而配合着演完了舞。林深雪，你不是纯粹的‘银翼人’，就像我，也不是他们口中只会搞政治的‘破冰者’。”

他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她刻意隐藏的挣扎。林深雪攥紧保温箱的手微微发抖，沉默片刻，抬眼直视他：“你想要什么？药剂？还是银翼的资料？”

“我想要真相。”西泽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上，“银翼收集全球政要的DNA，到底想做什么？黑潮集团窃取的‘冰原药剂’半成品，为什么会出现在邻国的武器实验室？还有你——林深雪，你接近我，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药剂本身？”

一连串的问题，字字戳中要害。林深雪正想开口，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通讯器弹出紧急消息：“黑潮集团突袭据点，目标夺取药剂，立即撤离！”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林深雪脸色骤变，下意识将保温箱往身后藏。西泽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实验台下方的暗门处——那是她预留的紧急逃生通道，他竟也提前查清了。

“没时间想了，走！”西泽推开门，里面是狭窄的地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他在前头带路，脚步稳得不像个刚受过伤的人，偶尔回头看她，确保她跟上。林深雪跟在后面，看着他风衣下摆扫过地道壁上的蛛网，突然想起在通风管道里，他靠在她肩头时的重量，心头莫名一软。

地道尽头连着一条小溪，两人刚钻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爆炸声，废弃医院的方向升起浓烟。林深雪惊得回头，西泽却按住她的肩，语气严肃：“黑潮集团是冲药剂来的，现在我们得暂时‘合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通讯器，塞进她手里，“这是加密频道，只有我们能接通。不管银翼还是黑潮，接下来的事，我们得一起应对。”

林深雪握着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通讯器，看着他被浓烟映得有些模糊的侧脸。合作？她是银翼的人，他是W国总统，立场本就对立，可此刻，黑潮集团的追杀、银翼的逼迫，让他们不得不站在同一阵线。

“你就不怕我用通讯器给银翼报信？”她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西泽笑了笑，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灰尘，动作自然得不像刻意为之：“我赌你和我一样，不想被别人当棋子。”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黑潮集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西泽拉着林深雪躲进溪边的芦苇丛，两人贴得极近，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林深雪抱着保温箱，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突然意识到，这场始于算计的相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所有人预设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