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
宫门最阴森可怖的所在,深入地下,终年不见天日,冰冷的污水散发着腐臭,漫过人的胸腹,寒冷刺骨,水中甚至潜藏着啃噬血肉的毒虫。
上官浅被粗暴地扔进其中一间牢笼,铁门轰然落下,锁死。废去武功的她,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蝶,瞬间被那冰冷恶臭的污水淹没,刺骨的寒意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疯狂挣扎,呛咳出带着腥味的水。
污水仅到常人胸腹,对她这般身量的女子却几近没顶,她必须拼命踮起脚,仰着头,才能勉强将口鼻露出水面呼吸。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会搅动水下的污秽,引来隐约的蠕动和啃噬的细微痛痒。
黑暗、冰冷、恶臭、绝望……各种感官上的极致折磨瞬间将她吞噬。
“宫尚角!你不得好死!!”她嘶声尖叫,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扭曲变形,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回应她的,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其他牢犯无意识的呻吟和水滴落的空洞回响。
她完了。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宫尚角绝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直到她吐出所有秘密,或者直到她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之后,一种扭曲的恨意如同毒草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她恨宫尚角的冷酷无情,恨云为衫的隔岸观火,更恨无锋,恨寒鸦柒的利用和抛弃!
既然她活不了,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而就在上官浅被打入水牢的同时,角宫全面戒严、宫尚角雷霆出手的消息,如同投石入水,迅速在宫门内部激起层层波澜。
羽宫内,云为衫得知消息时,正在修剪一盆花草,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脸色瞬间惨白如雪,指尖冰凉。
上官浅竟然这么快就失败了?!还被直接打入了水牢?!
宫尚角的动作太快!太狠!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上官浅知道太多关于无锋、关于寒鸦柒、甚至可能关于她云为衫的事情!在水牢那种地方,她能撑多久?会不会为了减轻痛苦或者报复,把一切都吐出来?
自己必须立刻想办法!要么尽快与上官浅切割,要么……就必须在她开口之前,让她永远闭嘴!
云为衫的心脏狂跳起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扼住了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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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尘山谷之外,隐秘山洞。
寒鸦柒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宫门内传来的急报。
“大人!不好了!‘魇’失手被捕,已被宫尚角废去武功,打入水牢!角宫全面戒严,我们的人传出这消息已极其困难!”
寒鸦柒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无比,面具下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废物!”他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上官浅的失败,还是在骂计划的失控。
上官浅的暴露和被捕,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宫尚角必然已经从她那里得到了不少信息,至少,“寒鸦”的存在已经彻底暴露。
全面戒严之下,他原先计划送入宫门的“礼物”,恐怕也难以按原定路线送达了。
“计划改变。”寒鸦柒当机立断,声音冷硬如铁,“‘礼物’启用备用方案,从‘暗渠’送入。命令‘麻雀’,不惜一切代价,在宫尚角撬开‘魇’的嘴之前,让她永远沉默。”
“是!”手下凛然应命,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寒鸦柒缓缓踱步到洞口,望向宫门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宫尚角,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撕破脸皮的猎杀,现在才真正开始。
他期待着,与这位宫门最强之刃的正面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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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宫书房。
宫尚角听着金复汇报各宫对戒严令的反应以及外界可能的动向,面色冷峻。
“上官浅在水牢如何?”
“一直在咒骂,时而哭泣求饶,尚未吐露有用信息。”金复回道,“水牢环境恶劣,以其目前状态,恐怕撑不了太久。”
“给她送点吃的,别让她轻易死了。”宫尚角冷声道,“她的嘴,迟早会撬开。现在,我们要等。”
“等?”金复有些不解。如今证据确凿,难道不该乘胜追击,严刑逼供吗?
“等寒鸦柒的反应。”宫尚角目光幽深,“上官浅被捕,他必然比我们更急。他会忍不住动起来,要么灭口,要么……亲自来救。”
“救?水牢守卫森严,他如何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宫尚角指尖敲击着桌面,“尤其是我们还不知道的那条‘暗渠’。”
他看向窗外,月已近乎圆满,清辉冷冽。
“加强水牢守卫,明松暗紧。所有送进去的食物饮水,全部由远徵亲自查验。”
“另外,”他顿了顿,“羽宫和商宫那边,也给我盯死了。尤其是云为衫,上官浅落网,她绝不会毫无动作。”
“是!”
命令一道道下达,宫门这台战争机器,在宫尚角的掌控下,高效而冷酷地运转着,张开了天罗地网,等待着下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水牢深处,上官浅在冰冷的污水中瑟瑟发抖,牙齿打颤,意识渐渐模糊。
而黑暗中,名为“寒鸦”的阴影,已然振翅,悄无声息地逼近。
月圆之夜,杀机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