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23点47分，新沪市东郊。
暴雨砸在铁门上，像有人在外面用锤子一下下敲。
陈曜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自拍杆稳稳对准自己。镜头里他脸色平静，嘴角带笑，战术夹克被风掀得猎猎作响。左眼戴着特制墨镜，遮住那道从上个月就开始隐隐发烫的旧伤。
“家人们，欢迎来到‘午夜禁区’特别直播。”他声音低沉带笑，“今晚，我要在这座废弃精神病院待满24小时。”
弹幕瞬间炸开。
“曜哥牛逼！”
“别进啊太阴森了！”
“这地方真封过灵脉？”
“上次直播完你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陈曜没回答最后一句。他知道观众在问什么。上回探那个地下道观，直播到一半画面突然扭曲，他左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事后检查没伤没血，可从那以后，每到夜里，镜片底下总有点发烫。
他没声张。这种事，不能乱说。
无人机升空，红外视角扫过庭院。荒草齐腰，玻璃碎了一地，主楼三楼的窗户像是被人用指甲划过，全是竖痕。监控探头歪在墙上，眼珠朝下，空洞洞地盯着地面。
看起来没人。
但陈曜知道，这种“空”往往是假的。
他不是为了流量来的。热搜炒得再热，他也清楚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最近三周，灵科局监测到这片区域出现七次异常灵能波动，频率越来越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苏醒。
他是来查这个的。
表面上他是全网亿级粉丝的探险主播，热搜常客，综艺常驻。实际上，他是灵科局“夜巡组”的暗线守护者，编号07。这类地方，他来过不止一次。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刚把无人机调到三楼走廊，画面突然卡了0.3秒。
就一下。
墙体轮廓像是被拉长了半寸，然后恢复正常。
陈曜手指一紧。这种延迟他没见过。设备是他亲自调试的，抗干扰模块全开，不可能出现信号抖动。
除非……干扰源不在物理层面。
他不动声色，对着镜头说：“刚才信号有点不稳，我们去看看老档案室。”
语气轻松，像在聊天气。可他指尖已经凉了。
无人机穿过走廊，镜头掠过一扇布满划痕的铁门。门上贴着褪色封条，写着“禁止入内”。
就在那一瞬——
他左眼猛地一刺。
像是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神经扎进脑子。
墨镜内侧，幽蓝光纹一闪而过。
他低头看手机屏幕，整个人僵住。
画面里，那扇铁门正被一道人影穿过。
是个女护士。白大褂，长发贴脸，可脸上没有五官。她的“眼睛”位置，是一串跳动的数字：192.168.7.204。
她胸口插着半截符咒，断裂处飘出红色代码，像程序崩溃时的乱码。周围缠绕着黑色数据链，像藤蔓一样把她捆住，又像在供养她。
她穿墙而过，动作僵硬，像一段卡顿的视频。
可陈曜知道，这不是视频问题。
他正通过电子屏幕，看见另一个世界。
一个由数据构成的灵异层。
符咒是代码，鬼影是程序，墙是防火墙，而她穿过的门，是被破解的权限接口。
他呼吸停了两秒。
左眼还在疼，但视野越来越清晰。他能看见那串IP地址在不断刷新，像是在连接某个服务器。红色代码流拼出几个残缺字符：“……封……印……破……”
他忽然明白。
这不是鬼。
这是“数据化的怨灵”。
而全世界，只有他能看见。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现实里，雨还在下，风卷着枯叶打在墙上。什么都没有。
可他知道，刚才那一幕是真的。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着镜头笑了笑：“刚才那道影子……你们看到了吗？是不是风吹的？”
弹幕炸了。
“有东西！！”
“曜哥快跑！”
“那女的没脸！！”
“IP地址？我眼花了吗？”
陈曜没回。他盯着屏幕，手指关节发白。
他知道，这不再是表演。
从今天起，他看到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了。
他轻声说，只有自己听见：“这不是幻觉……这是数据，是灵，是……真相。”
他把无人机往档案室方向推，手稳，但心里已经翻了天。
他得搞清楚这是什么。是幻觉？是设备故障？还是……他左眼出问题了？
可刚才那一幕太真实。那串IP，那符咒的残片，那黑气缠绕的数据链，全都有逻辑，有结构，像某种系统在运行。
他忽然想到一个词：量子灵脉。
灵科局内部文件提过一次。说是某些高能灵异事件会引发空间数据畸变，形成“灵脉数据流”，能穿透电子设备，甚至改写现实编码。
可那只是理论。
没人见过。
他低头看自己左眼。墨镜下，幽蓝光纹还没散。
他试着集中注意力，盯着手机屏幕里的走廊。
视野变了。
原本灰暗的画面，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网格线，像AR投影。墙壁上多了几道红色裂痕，像是系统漏洞。天花板角落，一串绿色代码在滚动：“Access Denied - Level 9”。
他心跳加快。
他能“看”到系统的“伤”。
他试着用意识去“点”那道红痕。
指尖一热。
袖口的微型灵能接收器微微震动。
红痕闪了一下，代码重组，变成黄色。
“Warning: Firewall Compromised.”
他收回手，红痕恢复原状。
他能影响它。
但只能通过屏幕。
只能通过电子媒介。
他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
雨声更大了。
他忽然笑了。
笑自己疯了。居然在想什么“数据之眼”“灵异系统”，像个中二病。
可弹幕还在刷：“曜哥你脸色不对！”“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他抬头看镜头，声音稳住：“没事，就是风大。咱们继续。”
他站起来，把自拍杆重新对准自己。
“刚才可能是设备问题，也可能是光影错觉。”他顿了顿，“但……如果真有东西，我也得把它拍出来。”
弹幕安静了一瞬。
然后疯狂刷屏。
“曜哥硬气！”
“这才是真探险！”
“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
他看着那些字，忽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说真相。没人会信。说了，反而会害人。
可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直播，不再只是直播。
他是在记录一个隐藏的世界。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世界。
他把无人机调到最高清模式，指向档案室门缝。
门缝底下，正渗出一丝黑气。
在现实里，那只是阴影。
可在他的“数据之眼”里——
那是一条黑色数据链，正从门缝爬出，像蛇一样贴地蔓延，连接向主楼地基。
链上写着：【协议激活：72小时倒计时】。
陈曜瞳孔一缩。
他知道，自己撞上了不该碰的东西。
可他没退。
他对着镜头说：“接下来，我要进档案室了。”
“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会把它拍下来。”
“因为……这是我的直播。”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
“也是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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