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下课铃刚响，教学楼里的灯光就暗了大半。苏软把最后一本数学练习册塞进书包，指尖刚碰到拉链，就忍不住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窗外的风裹着雪粒子敲在玻璃上，连教室里的空气都带着股冷意，她那双手又冻得泛粉，握笔的指节还隐隐发僵。
“收拾好了吗？”周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已经把书包甩在了肩上，目光落在苏软攥着书包带的手上，眉头轻轻皱了下。这几天雪下得勤，苏软的手就没暖过，早上给他带的笔记，纸页边缘都留着淡淡的指印，一看就是冻得握不住笔时蹭出来的。
苏软抬头冲他笑，梨涡陷在脸颊上：“好啦，就是手有点冷，想快点回家暖手。”
周野没说话，只是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搭在自己另一只肩上——他的书包本身就沉，再加个苏软的，肩线压得微微下沉，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走吧，门口风大，把帽子戴好。”
苏软哦了一声，赶紧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绒毛蹭到脸颊，软乎乎的。她跟在周野身后往楼下走，走廊里只剩零星几个同学，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撞出回音，混着窗外的风雪声，倒显出几分安静的暖意。
刚走出教学楼大门，一阵寒风就卷着雪沫子扑过来，苏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手往袖子里揣得更紧了。周野脚步顿了顿，侧过身把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用肩膀替她挡了大半的风：“走这边，背风。”
两人沿着路灯下的小路往校门口走，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路灯的光落在雪上，映得整个世界都泛着柔和的白。苏软盯着周野的鞋尖，看他每走一步都故意把雪踩实，好让她跟着走在平整的地方，心里偷偷暖了暖——她发现周野总这样，嘴上不说什么，却总在这些小地方把她护得好好的。
快到校门时，周野突然往旁边拐了个弯，走向街角那个亮着暖黄灯光的小摊。苏软愣了愣，跟上去才看清，是个卖烤红薯的摊子，铁皮桶里的红薯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焦香飘过来，勾得人胃里发馋。
“张叔，要两个烤红薯，要最甜的那种。”周野掏出钱递过去，声音比平时软了点——他以前跟兄弟来买过几次，知道张叔的红薯都是挑着蜜薯烤的，甜得能流心。
张叔笑着接过钱，从桶里拿出两个裹着油纸的红薯，递过来时还叮嘱：“小心烫啊，刚出炉的，甜得很。”
周野用指尖碰了碰油纸，确实烫得慌，他把两个红薯都揣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他的外套厚，口袋又大，正好能把红薯裹住，还能借着体温焐着。
“你怎么突然买红薯呀？”苏软跟在他身边，好奇地问，眼睛盯着他鼓起来的口袋，鼻尖都快凑上去了。
“看你下午说想吃甜的。”周野说得轻描淡写，却没说自己下午在图书馆刷题时，听见苏软跟同桌小声说“要是现在有个烤红薯就好了”，记在了心里，晚自习前特意绕到街角问了张叔，算着下课时间过来买，就怕凉了。
苏软心里一暖，刚想说话，就看见不远处王浩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看见他们俩，王浩立刻挥着手喊：“野哥！苏软！你们也刚出来啊？这是买啥了，这么香？”
周野没回头，只是把苏软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免得被他们闹到：“没什么，赶紧回家，别在外面晃。”
王浩凑过来，眼睛瞟到周野鼓起来的口袋，笑嘻嘻地说：“哟，还藏着呢？是不是给苏软买的烤红薯啊？野哥你可以啊，现在比女生还细心——”
“滚蛋。”周野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却没真生气。王浩识趣地笑了笑，拉着其他男生走了，走之前还冲苏软挤了挤眼睛，看得苏软脸颊都红了。
等他们走远了，周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烤红薯，油纸已经被热气浸得软了，他小心翼翼地剥开一角，露出里面橙红色的薯肉，甜香一下子更浓了。“有点烫，我帮你拿着，你先吃一口。”
苏软点点头，凑过去咬了一小口，红薯的甜瞬间在嘴里散开，带着热气滑进喉咙，连胃里都暖了起来。她眼睛亮了亮，又咬了一口，嘴角沾了点薯泥都没察觉。周野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替她擦掉嘴角的薯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软脸颊一烫，赶紧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红薯，手指却还是冷得发僵，偶尔碰到油纸，都能感觉到烫意。周野看在眼里，等她吃完大半个红薯，把剩下的拿过来自己咬了两口，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很热，裹着她冰凉的小手，像揣了个小暖炉。
苏软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来，却被周野握得更紧了。“别动，”他的声音有点低，耳尖悄悄红了，“手这么凉，我帮你捂捂。”
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她的手完全包在里面，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连指尖的寒意都慢慢散了。苏软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周野的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握着她的手时很轻，却很稳，一点都不疼。她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怦怦直跳，却没再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
周野感觉到她的动作，心跳也漏了一拍，他赶紧别过脸，假装看路边的路灯，却忍不住用余光瞟她——苏软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帽子滑下来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脸在路灯下显得软软的，像块刚出炉的棉花糖。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周野一直握着苏软的手，另一只手拎着两个书包，偶尔换个姿势，也没松开她的手。雪还在下，细小的雪花落在周野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糖，苏软看着，忍不住伸手替他拂掉：“周野，你头发上有雪。”
周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的动作，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没事，一会儿就化了。你冷不冷？要是冷，咱们走快点。”
“不冷，”苏软摇摇头，手还停在他的头发上，又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有点凉，她赶紧收回来，“你耳朵有点凉，要不把围巾往上拉点？”
周野嗯了一声，却没动，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没事，我不冷。对了，明天早上我给你带热粥，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吧，”苏软笑着说，“就像今天的红薯一样甜。”
周野点头：“好，那我明天早点起，去巷口那家粥铺买。”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苏软家楼下。楼道里的灯亮着，暖黄的光映在雪上，显得很温馨。周野松开她的手，把书包递过去：“上去吧，楼道里也有点冷，别在下面待着。”
苏软接过书包，却没立刻上楼，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暖手宝——是个草莓形状的，粉色的外壳，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流苏。“这个给你，”她把暖手宝递过去，声音有点轻，“我早上充满电的，你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可以用，别冻着手。”
周野看着那个草莓暖手宝，心里像被热红薯烫了一下，暖得发慌。他接过暖手宝，指尖碰到苏软的手指，还是有点凉，他又忍不住握了握：“怎么不自己用？你的手比我冷。”
“我家里有暖气，用不上，”苏软摇摇头，又叮嘱他，“你晚上写作业别太晚了，记得早点睡。”
“知道了，”周野点头，看着她往楼道里走，走了两步，苏软又回头冲他喊：“周野，明天见！别忘了热粥！”
“忘不了！”周野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往家走。他把草莓暖手宝揣进怀里，又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个烤红薯，心里满是暖意。雪还在下，落在他的肩膀上，却一点都不冷了——他想起刚才握着苏软的手时，那种软乎乎的触感，想起她吃红薯时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他知道，这种偷偷藏在冬日里的小默契，比烤红薯还甜，比暖手宝还暖。他想，以后每个冬天，都要给她买热红薯，帮她捂手，带她吃所有甜的东西，把所有的暖都分给她，让她再也不用怕冷。
走到家楼下时，周野掏出手机，给苏软发了条消息：“暖手宝很可爱，我很喜欢。早点睡，晚安。”
很快，手机就亮了，苏软回了条消息，后面还跟着个草莓的表情：“晚安，周野。明天见～”
周野看着那条消息，笑了笑，把手机揣进怀里，脚步轻快地往楼上走。窗外的雪还在下，可他的心里，却像有个小太阳，暖烘烘的，甜丝丝的，全是关于苏软的小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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