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图书馆比平时安静些，暖气开得正好，暖融融的风裹着旧书页的油墨香，漫过靠窗的那张桌子。周野把厚厚的数学错题本摊在桌上，指尖却没碰笔，目光落在对面苏软的发顶——她正低头翻自己的笔记本，浅棕色的马尾垂在肩前，发尾沾着一缕碎发，随着翻页的动作轻轻晃，像只落在肩头的小蝴蝶。
“上周的函数题，你这道错得有点可惜。”苏软终于抬起头，把笔记本推到周野面前，指尖点在题目的第二步，“这里的定义域没考虑全，你看，分母不能为零，还要注意根号里的数非负，上次讲过的，是不是又忘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尾音带着点软软的提醒，一点都不凶。周野回神，赶紧把目光拉回错题本，却没怎么看题目，满脑子都是刚才她低头时，阳光落在她睫毛上的样子——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像小扇子似的，轻轻眨一下，都能挠得他心尖发痒。
“嗯？听见没呀周野？”苏软见他没反应，又轻轻戳了戳他的错题本，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凉丝丝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草莓果冻。
周野的手猛地一缩，耳尖瞬间红了大半，赶紧拿起笔：“听见了，定义域嘛，我这就改。”他低头假装写字，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两道，却没算出个所以然——注意力全被刚才那下触碰勾走了，连题目里的x和y都变得陌生起来。
苏软没察觉他的走神，还以为他真在认真算，又把自己的笔记本往他那边推了推，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红色是易错点，蓝色是解题思路，连步骤旁边都画了小小的草莓图标，可爱得像本童话书。“你要是记不住，就像我这样标一下，下次看到草莓就想起定义域，好不好？”
周野抬头看她，她眼里亮晶晶的，嘴角还弯着小梨涡，好像在说“这样就不会忘啦”。他心里突然软下来，乖乖点头：“好，听你的。”说着，真的从笔袋里掏出红色水笔，在错题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草莓——他没怎么画过这个，草莓的叶子画得像小树苗，苏软看了忍不住笑，肩膀轻轻抖着。
“你画得好可爱呀。”苏软笑着说，伸手帮他把草莓叶子改圆了点，“这样就像啦，以后看到这个，可不能再错了哦。”
周野盯着她改过的草莓，又看了看她指尖沾着的一点红墨水，突然想起昨天在文具店看到的草莓味橡皮，当时还想着买下来给她，结果走的时候忘了。他偷偷在心里记下来，等会儿离开图书馆就去买，顺便再买她喜欢的柠檬味硬糖。
“继续看 next 题？”苏软见他盯着草莓发呆，又轻轻敲了敲错题本。
“哦好。”周野赶紧收回思绪，翻到下一道错题——是道几何证明题，上次考试他直接空了半道，不是不会，是当时满脑子想着放学要去给苏软买热奶茶，没心思算。现在苏软坐在对面，他倒想好好听了，可听着听着，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到她身上。
她讲题的时候喜欢捏着笔尾，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点粉；讲到关键步骤，会下意识地皱一下小眉头，像在替他着急；偶尔遇到他没听懂的地方，会放慢语速，把步骤拆成一小段一小段说，直到他点头才继续。周野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比几何题更有意思的，是她讲题时的这些小模样。
他悄悄把笔换了支黑色的，在错题本空白的地方，飞快地写了一行字：“苏软讲题时会皱小眉头，像小猫咪。”写完赶紧把本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怕被她看到。可刚拉过去，又觉得没写全，又补了一句：“她的指甲是粉的，很好看。”
“周野，你在写什么呀？”苏软突然凑过来，脑袋离他只有一拳远，呼吸带着点柠檬糖的甜香，“是不是算出来了？让我看看。”
周野吓得手忙脚乱，赶紧用胳膊挡住错题本的空白处，脸都红了：“没、没算出来，我再想想。”
苏软没怀疑，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胳膊：“别着急呀，慢慢想，我等你。”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杯，倒了杯热牛奶递给他，“刚热的，你喝点暖暖，别冻着。”
周野接过牛奶，杯子暖暖的，握在手里很舒服。他看着苏软把保温杯放回书包，又掏出一颗柠檬糖，剥了糖纸递给他：“含颗糖吧，甜丝丝的，想题会更清楚。”
他接过糖放进嘴里，柠檬的甜混着点酸，在嘴里散开，比平时吃的水果糖都好吃。他偷偷在错题本上又补了一句：“苏软给的柠檬糖，比奶茶还甜。”这次写得很快，写完还画了个小小的糖块，旁边标了个“软”字——是他给苏软的专属称呼，只有他能这么叫。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苏软又帮他讲了三道错题，周野表面上认真听着，手里的笔却没停过，在错题本的空白处记满了和她有关的小事：“她今天扎了马尾，发尾有碎发”“讲完题会喝一口热牛奶”“看到窗外的麻雀会笑”“说喜欢图书馆的阳光”……每一条后面，都画着小小的符号，有的是草莓，有的是糖块，有的是个歪歪扭扭的小笑脸。
期间王浩带着两个男生路过，趴在桌子旁探头探脑：“野哥，你俩这是在‘补课’呢？苏软，你可真厉害，能让野哥坐这儿学这么久。”
周野没抬头，只是伸手把苏软往自己身后挡了挡，语气有点凶：“别吵，没看见在讲题？”
王浩识趣地笑了笑，做了个“嘘”的手势，带着人走了。苏软看着周野的侧脸，忍不住小声说：“你别对王浩那么凶呀，他就是好奇。”
“他吵到你讲题了。”周野说得理所当然，转头看她时，语气又软下来，“继续讲吧，刚才讲到哪儿了？”
苏软心里暖暖的，点点头，又把笔记本拉过来，指尖刚碰到题目，突然看到周野错题本上的一行小字——“苏软的手很软，碰到手背会脸红”。她愣了一下，顺着那行字往下看，后面还有好多类似的话，每一句都带着甜甜的温度，旁边还画着可爱的小图案。
她的脸颊瞬间红了，像熟透的草莓，轻轻碰了碰周野的胳膊：“周野，你……你错题本上写的是什么呀？”
周野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自己忘了把空白处挡住，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赶紧想把错题本合上：“没、没什么，就是随便写的。”
可苏软已经看清了，她伸手按住错题本，不让他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写‘苏软讲题时像小猫咪’，还写‘柠檬糖比奶茶甜’……”她说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周野，你是不是偷偷记这些呀？”
周野被戳穿，反而不慌了，只是耳尖还红着，他放下笔，认真地看着苏软：“嗯，想记下来。你讲题的样子，给我糖的样子，都想记下来，以后忘了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苏软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揣了只小兔子，她低下头，看着错题本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和小图案，心里甜得像喝了蜜。她拿起笔，在周野写的“苏软的手很软”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牵手图案，又写了一行字：“周野认真听题的样子，也很可爱。”
周野看着她写的字，眼睛一下子亮了，像看到了星星。他把错题本往中间推了推，让两人都能看到：“以后我们一起记好不好？把每天的小事都记下来，等到高考结束，就拿出来一起看。”
“好呀。”苏软点点头，梨涡陷在脸颊上，比窗外的阳光还暖。
夕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周野把错题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像捧着什么宝贝——这可是他和苏软的第一本“甜蜜笔记”，比任何参考书都重要。苏软看着他宝贝的样子，忍不住笑，从书包里掏出一颗草莓味橡皮，递给他：“昨天在文具店看到的，觉得很可爱，就买给你了。以后画草莓，要是画不好，就用这个擦了重画。”
周野接过橡皮，上面印着小小的草莓图案，还带着点淡淡的草莓香。他把橡皮放进笔袋里，紧紧挨着那支写满甜言蜜语的黑色水笔，心里满是暖意。
两人走出图书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分不开的小云朵。周野拎着苏软的书包，她走在他身边，偶尔会跟他说刚才记在错题本上的小事，比如“你刚才画的糖块有点歪”，或者“下次我们可以记‘今天喝了热牛奶’”。
周野听着她的话，脚步很轻，心里却沉甸甸的——不是负担，是满满的甜蜜和期待。他想，以后每个周六，都要和苏软来图书馆，一起做题，一起记错题本，把所有和她有关的甜，都一笔一笔记下来，直到永远。
走到苏软家楼下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周野：“周野，明天我们还来图书馆好不好？我把物理错题本也带来，你帮我看看力学题，好不好？”
“好。”周野点头，笑得很温柔，“明天我早点来，给你带热豆浆和豆沙包，还是你喜欢的那家。”
“嗯！”苏软点点头，转身跑进楼道，又在门口停下，探出头冲他喊：“周野，错题本要放好哦，别弄丢了！”
“知道了！”周野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往家走。他摸了摸书包里的错题本，又摸了摸笔袋里的草莓橡皮，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晚风带着点凉意，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他的错题本里，藏着全世界最甜的秘密，而那个秘密的主人公，就是他想一直守护的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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