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刚响完，教室后排的椅子就发出“吱呀”一声——周野拎着自己的黑色书包站起来，目光第一时间就飘向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苏软正低头把语文课本往书包里塞，浅棕色的马尾垂在肩前，发梢还沾着一点早上落在头顶的碎雪，没来得及拍掉。
周野走过去时，正好看见她伸手去够桌角的保温杯，指尖刚碰到杯柄，就被他先一步拿了过来。“我帮你装。”他的声音比平时轻，怕吓着正专注收拾东西的苏软，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包，往自己肩上一搭——苏软的书包是浅粉色的，和他黑色的书包搭在一起，反差得有点可爱。
“周野，你不用总帮我拿书包的。”苏软抬头冲他笑，梨涡陷在脸颊上，“我自己能拿动，不沉。”
“沉。”周野就说了一个字，却没把书包还她，反而拉着她的手腕往门口走，“雪后路滑，走快点，别待会儿天黑了看不清。”
苏软被他拉着，脚步轻轻跟着，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腕上——周野的手很暖，裹着她的手腕，连带着她刚才握保温杯冻凉的指尖，都慢慢有了温度。她偷偷抬眼，看见周野的耳尖红了一点，大概是刚才在教室里被暖气烘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看得她心里也软软的。
刚走出教学楼大门，一股冷风吹过来，苏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周野脚步顿了顿，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了两圈缠在她脖子上——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毛茸茸的边缘蹭到她的脸颊，痒得她忍不住笑。“你自己不戴，会冷的。”她想把围巾摘下来还给他，却被周野按住手。
“我不冷。”周野说得斩钉截铁，伸手把她的帽子也拉起来，扣在头上，“走这边，我早上来的时候看了，这边的雪扫得干净。”
苏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校门口的路分了两边：左边的人行道上还积着一层薄雪，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响声；右边的则被扫得干干净净，露出灰色的水泥地，只有零星几点雪沫子落在上面。她刚想往右边走，周野却先一步跨到了左边，把她往右边的无雪侧带了带。
“你走里面，我走外面。”周野说得很自然，好像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走在靠近积雪的一侧，肩膀偶尔会碰到路边的树干，震得枝桠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黑色外套上，像撒了层碎糖。
苏软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有点暖。她知道周野是怕她踩在雪上滑倒——她的鞋子是白色的运动鞋，鞋底不防滑，上次下雪就差点摔了一跤，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她悄悄往周野身边挪了挪，想跟他并肩走，却被他又往里面推了推。
“别靠过来，这边雪多，会弄脏你的鞋子。”周野的目光落在她的鞋尖上，白色的鞋边干干净净，一点污渍都没有，“你这鞋不好刷，脏了难洗。”
苏软愣了一下，才想起早上出门时，她跟妈妈抱怨过这双新鞋难刷，没想到被周野听见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又看了看周野沾了雪沫的裤脚，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周野总是这样，嘴上不说什么，却把她的小事都记在心里。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路灯已经亮了，暖黄的光落在雪上，映得整个世界都泛着柔和的白。苏软走了一会儿，发现周野的步伐总是比她慢一点，偶尔还会回头看她，怕她跟不上。她忍不住笑了，故意放慢脚步，看周野也跟着慢下来，像个跟着主人走的大狗狗。
“周野，你看！”苏软突然指着路边的小摊，眼睛亮了起来，“是卖糖炒栗子的！”
周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铁皮锅里的栗子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焦香飘过来，勾得人胃里发馋。他记得苏软上次说过想吃栗子，只是当时栗子还没上市，没想到今天正好碰到了。“等会儿，我去买。”他把苏软的书包往她手里塞了塞，“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苏软点点头，站在无雪的路边，看着周野往小摊走。他走在积雪里，脚步有点沉，裤脚沾了更多的雪水，却一点都不在意。很快，他就拎着一个纸袋子走回来，里面装着热乎乎的栗子，还冒着白气。
“刚出锅的，有点烫，我帮你剥。”周野把纸袋子揣进怀里，用体温焐着，又把苏软的书包重新拎回来，“先走着，等凉一点再吃，免得烫着舌头。”
苏软嗯了一声，跟在他身边，闻着怀里飘过来的栗子香，心里甜丝丝的。走了没几步，前面有一块结冰的路面，苏软没注意，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周野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小心点！”他的声音有点急，眉头也皱了起来，“跟紧我，别走神。”
苏软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栗子的甜香，心里怦怦直跳。她点点头，把脸埋在围巾里，小声说：“知道了，我会跟紧你的。”
周野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心里软了下来，扶着她腰的手轻轻松了松，却没完全放开，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她的手完全包在里面，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连指尖的寒意都慢慢散了。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周野把苏软往身后拉了拉，自己站在靠近车流的一侧，挡住了来往的寒风。苏软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肩膀上沾了不少雪，黑色的外套上白花花的一片，很明显。她伸手，轻轻替他拂掉肩上的雪，指尖碰到他的外套，有点凉。
“周野，你肩膀上有雪。”苏软的声音很轻，“你看你，都冻红了，还说不冷。”
周野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笑意：“真不冷，我穿得多。你别管我，小心自己冻着。”他说着，从怀里掏出纸袋子，里面的栗子已经不那么烫了，他剥了一个，递到苏软嘴边，“尝尝，甜不甜？”
苏软张嘴咬了一口，栗子的甜瞬间在嘴里散开，带着热气滑进喉咙，连胃里都暖了起来。她点点头，眼睛亮了亮：“甜！特别甜！”
周野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又剥了一个自己吃了，却觉得没苏软吃的那个甜——大概是看着她吃，比自己吃还开心。
绿灯亮了，周野牵着苏软的手过马路，依旧走在靠近车流和积雪的一侧，把她护在无雪的人行道内侧。苏软走在他身边，心里满是暖意，她突然觉得，雪后的放学路一点都不冷了，因为有周野在身边，把所有的寒风和积雪都挡在了外面，只留给她一片温暖的小天地。
很快就到了苏软家楼下。周野松开她的手，把书包递过去，又把纸袋子里剩下的栗子塞给她：“带回家吃，别一次吃太多，容易不消化。”
苏软接过栗子，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暖手宝，是粉色的，上面印着草莓图案。“这个给你，”她把暖手宝递过去，声音有点轻，“我早上充满电的，你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可以用，别冻着手。”
周野接过暖手宝，心里像被栗子烫了一下，暖得发慌。他把暖手宝揣进怀里，看着苏软往楼道里走，走了两步，苏软又回头冲他喊：“周野，明天见！记得戴围巾，别冻着！”
“知道了！”周野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往家走。他摸了摸怀里的暖手宝，又摸了摸口袋里苏软刚才塞给他的一颗栗子，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糖。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他知道，雪后的放学路，只要有苏软在身边，就永远都是暖的，而那些藏在无雪侧的小默契，比糖炒栗子还甜，比暖手宝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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