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落时，教学楼里的喧闹像被按下暂停键，只剩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暖气管道轻微的嗡鸣，裹成一团暖融融的冬日氛围。苏软把摊开的物理笔记本往桌中间推了推，指尖点着页边的蓝色波浪线：“这次月考物理重点应该在电磁学，我整理了三个常考题型，还有易错公式，你看这个左手定则的图示，上次你总搞反，我特意画了小箭头。”
周野的目光从她指尖移到笔记本上——纸页是浅米色的，苏软用红笔标易错点，蓝笔写解题思路，连公式旁边都画着小小的太阳图标，说是“看到太阳就想起公式不能漏条件”。他以前最烦看笔记，总觉得密密麻麻的字像天书，可现在盯着这页画满小图标的笔记，却觉得比漫画还顺眼。
“我抄一份。”他没等苏软回应，就从书包里掏出个新本子——是昨天特意去文具店挑的，封面印着浅粉色草莓，跟苏软的笔记本配色相近。他怕苏软笑他，早上塞在书包最里面，现在拿出来时，耳尖还悄悄泛了点红。
苏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梨涡：“你以前不是说抄笔记麻烦吗？其实我可以借你看，不用特意抄。”
“不行，”周野拧开黑色水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却没立刻写——他平时写字又快又潦草，怕抄得太乱，以后翻的时候看不懂，更怕糟蹋了苏软整理的重点，“抄一遍记得牢，而且……以后想看的时候，不用总借你的。”
最后半句说得很轻，像怕被听见。苏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没再劝，只是把笔记本往他那边又推了推，自己掏出练习册刷题，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周野正盯着她的笔记，眉头轻轻皱着，连握笔的姿势都比平时端正，像是在琢磨每个字该怎么写才整齐。
前桌的王浩转过来捡橡皮，瞥见周野手里的草莓笔记本，差点笑出声：“野哥，你这本子……跟苏软的还挺搭啊，以前你不都用黑皮本吗？”
周野没抬头，只是用笔尖敲了敲桌面，语气有点凶：“闭嘴，抄题呢。”
王浩识趣地耸耸肩，转回去时还冲苏软挤了挤眼睛。苏软忍着笑，低头继续刷题，可注意力总忍不住往周野那边飘——他抄到“左手定则”时，特意放慢了速度，照着她画的小箭头一笔一笔描，连箭头的弧度都学得像模像样；抄到易错点时，还会用红笔在旁边画个小叉，跟她的笔记格式分毫不差。
以前周野的笔记从来都是“鬼画符”，上次老陈还在全班说“周野的字能认全的，算你厉害”，可现在他抄苏软的笔记，居然连标点符号都不敢马虎。苏软看着他偶尔写错一个字，就赶紧用橡皮擦掉，连纸页都没蹭出褶皱，心里突然软下来——她知道，周野不是想抄笔记，是想把她整理的心意，好好记在自己的本子里。
“这里的公式符号，你别漏了下标。”苏软轻轻戳了戳他的笔记本，指着“F=BIL”里的“I”，“上次你考试就漏了下标，被老陈扣了两分。”
周野的笔尖顿了顿，赶紧在“I”下面加了个小小的“0”，抬头看她时，眼神里带着点讨好：“记着了，下次肯定不忘。”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颗柠檬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刚才买的，你含着，做题不困。”
苏软张嘴接住，柠檬的甜混着薄荷的凉，在嘴里散开。她看着周野重新低头抄笔记，阳光从窗外斜进来，落在他的笔记本上，把那些工整的字迹染得暖融融的。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给周野讲题时，他连课本都懒得翻，现在却愿意花一整晚，把她的笔记抄得工工整整，这种转变，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心动。
晚自习过半，班里开始有人小声讨论题目，偶尔有同学过来问苏软物理题，她都耐心讲解，周野就停下笔等她，手里握着笔，却没不耐烦——他怕自己写字的声音吵到她，也怕她讲题时分心。
有次苏软讲完题，回头看见周野正盯着她的笔记发呆，忍不住问：“怎么不抄了？是不是累了？”
“没有，”周野赶紧低头，笔尖在纸上画了个小草莓——是学她笔记里的图标，却画得歪歪扭扭，“就是想，你整理这些笔记，肯定花了好久吧？”
“还好呀，”苏软笑着说，“每天晚上整理一点，想着能帮到你，就不觉得麻烦。”
周野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没说话，只是把那个歪歪扭扭的草莓涂掉，重新画了一个，这次比刚才规整了点。他想，以后他也要帮苏软整理笔记，让她不用这么辛苦。
快下晚自习时，老陈提着保温杯走过来，路过他们桌时，特意停下来看了眼周野的笔记本。原本以为会看到熟悉的“鬼画符”，却没想到纸页上的字迹工工整整，连格式都跟苏软的笔记一模一样，甚至还学着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
“周野，你这笔记抄得不错啊，”老陈笑着说，“比以前认真多了，看来苏软没少帮你。”
周野抬头，难得没反驳，反而有点骄傲：“是她笔记整理得好，我抄的时候也能记住点。”
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这次月考争取再进步，别辜负苏软的心意。”说完又笑着看向苏软，“你这小老师当得不错，以后多带带周野。”
苏软的脸颊红了，低头继续刷题，耳尖却一直发烫。周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手里的笔握得更紧了——他一定要考个好成绩，不能让苏软白帮他，也不能让老陈失望。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同学们收拾东西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周野把抄好的笔记叠整齐，小心翼翼地放进草莓笔记本里，又把苏软的笔记本递还给她：“谢谢你的笔记，我明天再看一遍，有不懂的再问你。”
“好呀，”苏软接过笔记本，看着他宝贝的样子，忍不住笑，“你抄的笔记也很整齐，比我第一次整理的还好看。”
周野的耳尖又红了，他拎起苏软的书包，往肩上一搭：“走吧，外面下雪了，我送你回家。”
两人走出教学楼，雪果然又下了，细小的雪花落在路灯下，像撒了层碎糖。周野把苏软护在无雪的人行道内侧，自己走在靠近积雪的一边，裤脚很快就沾了雪水，却一点都不在意。
“你抄笔记的时候，是不是特意放慢了速度？”苏软突然问，她刚才看他抄笔记，比平时写字慢了好多，连笔画都比平时规整。
周野愣了一下，没否认：“怕写太快太乱，以后看不懂，也怕……你觉得我不认真。”
苏软的心里暖烘烘的，她抬头看周野，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很柔和，一点都没有平时“校霸”的凶气。她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因为有周野，变得一点都不冷了，甚至比春天还温暖。
走到苏软家楼下时，她接过书包，从里面掏出个小小的暖手宝，递到周野手里：“这个给你，晚上看笔记的时候用，别冻着手。”
周野接过暖手宝，软乎乎的外壳贴着掌心，暖意顺着指尖往四肢蔓延。他看着苏软跑进楼道，又在门口停下，探出头冲他喊：“周野，明天记得带抄好的笔记，我帮你划重点！”
“知道了！”周野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往家走。他摸了摸怀里的草莓笔记本，又摸了摸掌心的暖手宝，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糖。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他的笔记本里，藏着苏软整理的重点，也藏着他对她的在意；他的掌心里，握着苏软给的暖手宝，也握着两人之间甜甜的默契。他想，以后每个晚自习，他都要跟苏软一起刷题，一起整理笔记，把这些温暖的瞬间，都记在心里，记在那个草莓笔记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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