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中刀那晚,我听见了心跳
银针穿过裴砚左肩的皮肉时,苏绾的睫毛在雪光里簌簌颤动。
她能清晰感觉到指尖的颤抖——那是系统共享的痛感在作祟,左肩的麻痒与灼烧交替翻涌,可比起裴砚真正承受的剧痛,这不过是隔靴搔痒。
"疼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裴砚望着她泛红的眼尾,喉间发紧。
他能看见她袖中半露的手术刀还沾着血,腕间褪色的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那是老夫人给的,和他的半枚铜钱系在一起。"小辣椒的手比绣花针还轻。"他扯动嘴角笑,额角的冷汗却顺着下颌滑进狐毛领子里,"你说你要娶我做世子妃......现在倒像我在给你办丧事。"苏绾突然开口,针线在指尖顿住,"若真死了,也得是你亲手缝的寿衣才安心。"裴砚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点哑,像是被雪水浸过的琴弦。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碎玉般的马蹄声。
苏绾的指尖猛地一颤,银针几乎扎进自己掌心。
她抬头望去,只见二十余骑从梅园外的月洞门疾驰而入,火把映得雪地泛红,为首的玄衣男子翻身下马,腰间宁王府的鎏金纹玉佩撞出脆响——正是宁王世子萧煜。
"好一对私会鸳鸯!"萧煜的冷笑像淬了冰的刀,目光扫过裴砚肩头的血渍时,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裴兄重伤,该不会是苏姑娘刺的吧?"
"放肆!"
碧荷捧着药箱的手重重砸在石桌上,药瓶叮当乱响。
她鬓角的银簪晃得人眼晕,那是老夫人赏的,此刻倒像根淬了火的针:"世子为护小姐被刺客所伤,你们竟还敢污蔑?
那刺客是从宁王府方向来的!
阿成已追至西巷!"
萧煜的瞳孔缩了缩,却很快恢复闲适笑意。
他俯身拾起雪地上的玉珏,指腹摩挲着双凤朝阳的纹路,声音陡然拔高:"这可是禁物——前朝皇族信物,私藏者斩!
苏绾,你母族谋逆,你也逃不过干系!"
雪地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萧煜的话撞进苏绾耳中。
她望着他指尖泛青的指甲——那是长期浸毒的痕迹,想起昨夜"姻缘共鸣"里的画面:雪地里烧得迷迷糊糊的自己,白衣少女喂药时指尖发颤,颈间玉珏碎光落进干涸的眼。
"你说我娘谋逆?"苏绾缓缓起身,染血的手术刀在袖中硌着腕骨。
她望着萧煜身后摇晃的火把,想起系统前日解锁的现代法医学——伤口角度、毒针来源,此刻都在她脑内翻涌。"可她在井边最后一句话,是求人救孩子。
你说这是禁物?"她突然抬手,将玉珏高举头顶,晨光穿透玉身,在雪地上投下金红的影,"可它认的是血脉,不是权势。"
裴砚按住她的手腕起身,左肩的血又渗了出来。
他扯下腰间那半块玉佩残片,指节因用力泛白,"我的真心,在这儿。"玉佩"当啷"砸在萧煜脚边,与玉珏残片相撞,清越的声响惊起檐下寒鸦,"它和苏绾的玉珏合了,你宁王府的阴谋,也该碎了。"
话音刚落,合璧的玉珏突然泛起刺目红光。
两人抬头望去,空中竟浮起一卷古画虚影,朱笔写就的"姻缘簿"三字在光中流转,下方影像逐渐清晰:风雪夜中,两名女子跪在青石板上,一位着相府夫人的翟衣,一位穿侯府主母的霞帔,她们将红绳与玉珏郑重交换,口中念道:"以此为证,结两家儿女百年之约。"
"世子!"
阿成的大喝惊破僵局。
他押着一名黑衣人从假山后转出,女子面纱脱落,露出年轻苍白的脸——正是方才行刺的"青蛇"。
她扫了眼萧煜,冷笑一声:"我是奉命行事,只知要制造混乱,让世子受伤、小姐被捕。"
萧煜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后退两步,却撞进巡城司的锁链里——不知何时,二十余捕快已将梅园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总旗抱拳道:"裴世子,方才有人报宁王府死士当街行刺,我等特来拿人。"
苏绾扶着裴砚坐回石凳,取出系统奖励的止血膏。
药膏抹上伤口时,裴砚倒抽一口冷气,却偏要盯着她的眼睛笑:"疼么?"她轻声问,指尖在他锁骨处顿了顿。
"好些了。"裴砚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喉结动了动,"只要你不躲我,比什么药都灵。"
远处钟楼传来第八声晨钟,雪开始化了。
融雪顺着瓦当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鼓点。
萧煜被押走时撞翻了石桌,苏绾的并蒂莲荷包骨碌碌滚到裴砚脚边,他弯腰拾起,指尖触到荷包里硬邦邦的东西——是半块温凉的玉珏。
晨光穿透梅枝,在庭院里织出金红的网。
苏绾望着裴砚腰间重新系好的玉珏,忽然想起昨夜"姻缘共鸣"里的最后画面:白衣少女将玉珏塞进她手心,说"师父说这玉能引路",而雪地里的自己攥着玉珏,在混沌中摸到了一丝暖——那是裴砚的体温。
"该回相府了。"碧荷收拾好药箱,见苏绾望着玉珏出神,轻轻推了推她,"老夫人该等急了。"
苏绾应了一声,却没动。
她望着庭院里未融的雪,望着裴砚肩头渗血的帕子,望着萧煜被押走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口发烫——那是玉珏贴着皮肤的温度,也是系统新提示的震动:【姻缘簿任务·命定羁绊完成,解锁现代刑侦学】。
晨光渐盛,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独自坐在亭中,望着梅枝上最后一片雪缓缓坠落,落在石桌上那半块染血的帕子旁。
帕子上的血渍已经凝成暗红,像朵开败的红梅,却在晨光里泛着奇异的光——那是玉珏的影子,也是命运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