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时已近正午，合作方握着沈霁川的手再三称赞，话里话外都提了句“沈总身边的魏助理不仅专业，气质也出众”。魏冰婧站在一旁，礼貌地颔首道谢，指尖却悄悄攥了攥文件夹——方才开会时，沈霁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总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让她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可转念一想，不过是这几天因母亲住院多了些交集，他怎会突然对自己有别的心思？
这般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跟着沈霁川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中央空调风有些凉，她下意识拢了拢西装外套的领口。沈霁川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下午没别的事，你可以提前走，去医院陪阿姨。”
“不用的沈总，”魏冰婧连忙摇头，翻开日程表，“下午还有三份合同要整理，等我弄完再过去也不迟。”她不想因为私事耽误工作，更不想让沈霁川觉得自己在利用特殊情况偷懒——毕竟在她眼里，他们始终是界限分明的上下级。
沈霁川没再坚持，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门禁卡递给她：“办公室的备用卡，要是晚点走，不用等保安开门。”卡片是磨砂材质，边缘带着淡淡的冷金属光泽，魏冰婧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她连忙收回手，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快步往工位走。
回到座位上，魏冰婧把门禁卡放在抽屉最里面，又拿出合同开始核对。桌上的手机震了震，是母亲发来的语音，说护工熬了她喜欢的银耳羹，让她晚上记得去医院吃。她笑着回复“好”，指尖划过屏幕时，瞥见桌角放着的一盆小多肉——那是上个月公司团建时，她随手从花店买的，放在工位上添点生机，昨天整理文件时不小心碰倒了，花盆边缘磕了个小缺口，她还没来得及换。
正盯着多肉发呆，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霁川走了进来。他没去自己的办公室，反而径直走到魏冰婧的工位旁，目光落在那盆多肉上，眉头微蹙：“花盆坏了怎么不换？”
“昨天太忙，忘了。”魏冰婧有些意外，他竟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沈霁川没说话，弯腰拿起花盆看了看，指尖在缺口处轻轻碰了碰，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又把花盆放回原位，语气平淡：“楼下花店有同款，下午让助理帮你买一个。”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背影挺拔得有些僵硬。魏冰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他今天的举动实在反常，既没有平时的冷硬，也少了职场上的疏离，反而多了些细碎的关心，可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值得他这般特殊对待。
沈霁川回到办公室后，并没有立刻处理文件，而是走到书柜前，打开最底层的一个抽屉。抽屉里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个用丝绒布包着的小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一枚有些旧的银色胸针——胸针的形状是朵小小的玉兰花，花瓣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那是多年前被尖锐物品刮到留下的痕迹。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胸针，目光渐渐飘远。那年他刚接手家族企业，在一次商业谈判后遭遇意外，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堵在小巷里，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挡在他身前喊“你们别过来”。后来他被赶来的保镖救下，女孩却已经跑远了，只留下这枚掉在地上的玉兰花胸针。
这些年，他一直没放弃找那个女孩，可城市太大，当年的线索又太少，胸针上没有任何标记，女孩的模样也只记得个模糊的轮廓——只记得她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说话时声音软软的，却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直到这几天，他总在魏冰婧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她低头整理文件时，鬓边垂落的卷发；她为母亲担忧时，泛红的眼角；甚至她刚才拢外套时，指尖微微蜷缩的小动作，都和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渐渐重合。可他不敢确定，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他怕自己只是因为渴望找到她，才会错把相似当成相同。
他把胸针放回盒子里，重新锁进抽屉，抬头看向窗外。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魏冰婧的工位就在斜对面，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低头工作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卷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极了当年巷口那束照亮他的月光。
魏冰婧整理完合同已是傍晚，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准备去医院，路过沈霁川的办公室时，发现门没关严，里面传来轻微的翻页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打扰，只是轻轻把整理好的合同放在他门口的文件架上，转身离开。
走到电梯口，她忽然想起那盆多肉，又折回楼下的花店。老板娘笑着问她是不是还要同款花盆，她点点头，付钱时才发现钱包里没带现金，正想扫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付。”
她转头，看见沈霁川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钱包，正从里面抽出几张现金递给老板娘。“沈总，您怎么也在这里？”魏冰婧有些惊讶，他平时这个点应该早就离开了。
“刚好要去取点东西。”沈霁川接过老板娘递来的新花盆，递给她，“拿着吧，别再磕坏了。”花盆是浅白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玉兰花图案，魏冰婧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这次他没有立刻收回，反而停顿了两秒，目光落在她的眼角，轻声问：“你……以前有没有去过城西的老巷？”
“城西老巷？”魏冰婧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小时候去过几次，我外婆家以前在那附近，后来拆迁了就没再去了。”她说完，没注意到沈霁川的眼神骤然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下去——城西老巷，正是当年他遇到意外的地方。
电梯来了，魏冰婧抱着花盆走进电梯，笑着对沈霁川说：“谢谢沈总，那我先去医院了。”电梯门缓缓关上，她看着沈霁川站在原地的身影，心里的疑惑又深了几分，却还是没往深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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