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家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缓键,却又在不知不觉中飞逝。
花无忧在王权家的暂居,成了常态。她大多时间待在自己的院落里,不是打坐凝神,便是摆弄那些仿佛取之不尽的灵草药材,空气中时常弥漫着淡淡的、奇异的药香。
王权无暮则是她这里最勤快的访客。最初是依照约定,每日前来进行药浴和针灸调理。后来,药浴间隔渐长,他便多了项固定行程——找花无忧论剑切磋。
庭院里,落叶纷飞。 金铁交鸣之声却不绝于耳,并非真正的剑身相撞,而是灵力与剑意激荡出的清音。
王权无暮的王权剑金光璀璨,攻势凌厉,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而花无忧始终徒手,并指如剑,身法飘忽不定,时而如流水般化解凶猛攻势,时而如寒冰般刺出精准一击,点在他剑招最薄弱之处。
往往几十招过后,王权无暮便会被逼得回剑防守,额角沁出细汗,眼中却光芒更盛。
“意太散,凝于一点,方能破法。”
“速度有余,变通不足。”
花无忧的话语总是简洁直接,却总能一针见血,让他茅塞顿开。他如一块巨大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花无忧带来的全新剑道理念,并将其融入自身的王权剑意之中,进步之神速,连王权景行都暗暗心惊。
叶馨起初还时常蹲在一旁围观,时不时嘟囔两句“小姐又给他开小灶”,但久而久之,也被那精妙绝伦的剑意交锋所吸引,甚至偶尔能从中领悟一二冰系法术的运用技巧。
叶黎则更为沉稳,默默守在附近,既是护法,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北境严寒,大雪覆满了王权家的亭台楼阁。 花无忧畏寒,虽不似常人那般需裹厚裘,却也更愿待在生了暖炉的静室内。
王权无暮便常常抱着一摞剑谱或是道藏跑来,美其名曰“共同参详”,实则更多时候是他在问,花无忧偶尔答上几句,便能让他沉思良久。
有时,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花无忧专注地分拣药材,或是在玉简上刻录一些他看不太懂的阵法图谱。室内只有炉火噼啪声和细微的窸窣声,气氛却宁静而融洽。
他会偷偷看她被炉火映照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心中那份朦胧的情愫如同窗外的雪,悄无声息地堆积,越积越厚。
但他谨记着父亲“分寸”的告诫,也感觉得到花无忧那份温和下的疏离,始终不敢逾越半步。 叶黎偶尔会送来茶点,目光在两人之间轻轻扫过,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比叶馨看得更明白,小姐的心,似乎并不在此间,那偶尔望向远方的眼神,总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寂寥。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王权无暮的身体在花无忧的精心调理下日益强健,原本因强行施展超负荷剑招而留下的细微暗伤尽数祛除,根基愈发稳固,灵力增长甚至更胜从前。
他脸上的稚气稍稍褪去,身形抽高,越发有了少年侠士的英挺之气。 花无忧偶尔会带着叶黎叶馨在王权家允许的范围内“散步”,实则是更深入地探查。
王权家底蕴深厚,许多古老阵法甚至让她都感到惊奇。叶黎凭借细腻的感知,发现了几处异常隐晦的能量波动,似乎与古籍中记载的某些禁忌之力有关,但皆被强大禁制封锁,难以深入。
他们也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小院。花无忧对此心知肚明,并不点破,依旧我行我素,只是暗中叮嘱叶黎叶馨更加小心。
蝉鸣聒噪,暑气渐盛。 一年时光,足以发生很多改变。王权无暮与神秘少女花无忧过从甚密的消息,早已在王权家内部悄悄传开。
钦佩其能力者有之,羡慕其机缘者有之,但更多的,是猜测与疑虑。
“来历不明,灵力奇特,终日与灵药为伍,莫非是妖物所化?”
“少爷年少,莫被迷惑了心志……”
“听说几位长老对此很是不满……”
一些细微的流言开始在私下里蔓延。王权景行的态度依旧模糊,既未限制儿子的行为,也未对花无忧表示出明确的接纳或驱逐。
花无忧对这一切仿佛充耳不闻,她只是在一次王权无暮愤懑地提起那些闲话时,淡淡说了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的剑,不应为流言所扰。”
王权无暮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心中的焦躁奇异地平复下来。
是啊,他的剑,是为了守护值得守护之物而变强,何必在意那些无谓的纷扰?只是,他想要守护的,似乎又多了一样。
一年光阴,倏忽而过。
庭院中的花开花落,见证了少年剑术的精进与心事的沉淀,也见证了少女一如既往的淡然与深藏的秘密。
平静的日常之下,王权家内部的暗流、外界势力的窥探、以及那份缠绕在少年少女间愈发复杂难言的情感,都在悄然滋长,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彻底打破这表面的宁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