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旅馆老板的声音。
“月折小姐，您订的晚餐送来了。”
月折应了一声，随手将窗帘拉到一半，遮住窗外渐沉的暮色，转身拿起外套准备下楼。
经过藤椅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兔子玩偶，总觉得那双眼好像动了一下，可定睛细看，玩偶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只是光线变化让那双红色眼眸显得愈发深邃。
“大概是眼花了。”
她低声自语，将那丝异样归结为光影错觉，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而小镇另一端的黑暗房间里，艾尔盯着屏幕上月折离去的背影，直到房门彻底关上，才猛地靠在椅背上，重重喘了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掌心还残留着攥紧的痕迹，刚才月折盯着玩偶的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秘密要被戳穿。
艾尔伸手抓过桌上的玻璃杯，灌了一大口冷水，可喉咙里的燥热依旧未消，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屏幕上，兔子玩偶占据了画面的中心，那双红色眼睛里的摄像头仍在工作，将房间里的一切实时传输。
空荡荡的床铺，窗边晃动的窗帘。
目光扫过屏幕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音频波形图，正随着房间里的细微声响微微跳动。
他戴上耳机，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房间里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窗外的风声，楼下隐约的脚步声，还有……一阵极其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设备运行的声音。
“看来藏得很隐蔽。”
艾尔低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得意，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满足。
那声音来自兔子玩偶内部的微型电池，为摄像头和音频设备供电，只要月折不拆开玩偶，就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他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遥控器，指尖在红色按钮上停顿片刻，猛地按下。
下一秒，屏幕里的兔子玩偶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整体晃动，而是头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微微转向门口的方向，那双红色的眼睛恰好对准了房门的位置，像是在等待月折回来。
这是他特意设计的机关，通过遥控器可以控制玩偶的头部转动，让摄像头能捕捉到房间里更多的角度。
“很快，你就会习惯我的存在了。”
艾尔对着屏幕低语，指尖反复摩挲着遥控器边缘，目光又落在桌角那沓照片上，随手抽出一张月折在槐树下看书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浅色的裙子，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的发梢，侧脸的轮廓柔和得像一幅画。
他用指腹擦过照片上的痕迹，目光却落在了照片背景里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红发男人，左眼处有三道明显的疤痕，正站在不远处的巷口，目光直直地盯着月折，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香克斯！
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猛地攥紧，照片的边缘被他捏得变了形，他清晰地记得这个男人。
这些天好几次在月折身边看到他，有时是在海边，有时是在酒馆附近，甚至刚才月折从旅馆回来时，他好像也在街角的阴影里停留过。
“又是你……”
声音变得冰冷，带着浓浓的敌意。
之前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路人，可现在看来，这个红发男人看月折的眼神，和自己一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艾尔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不行，绝不能让任何人抢走月折！
他已经计划了这么久，从第一次在酒馆见到月折开始，就每天跟踪她，拍下她的照片，熬夜改装玩偶、安装摄像头，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她牢牢抓在手里。
那个红发男人的出现，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必须想个办法，把他赶走。”
艾尔停下脚步，目光重新落回屏幕。
就在这时，屏幕里出现了月折的身影。
她提着晚餐回来了，正用钥匙拧开门锁。
他立刻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兔子玩偶的头部缓缓转了回去，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折推开门，将装着晚餐的食盒放在桌上，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藤椅上的兔子玩偶。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玩偶的位置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可仔细一看，玩偶依旧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红眼睛对着床铺，没发现任何变化。
她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拿出餐具准备吃饭。
食盒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香气弥漫在房间里，可她吃了几口，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只兔子玩偶，心底的异样感挥之不去。
而黑暗房间里的男人，看着月折偶尔抬头看向玩偶的眼神，看着她因饭菜可口而微微扬起的嘴角，心里的嫉妒与不安越来越强烈。
那个红发男人是个威胁，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才能让月折彻底属于自己。
艾尔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冰冷地说道：“帮我查个人，红发，左眼有疤，经常在埃维伽堡的海边和酒馆附近出现，我要他的所有信息，越快越好。”
挂掉电话，他重新看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兔子玩偶摄像头的分辨率调到最高。
他要盯着月折的每一个动作，也要盯着那个红发男人的一举一动，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此刻的月折，刚好吃完晚餐，正收拾着桌上的餐具。
有点意思。
月折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后，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水声哗哗响起，很快又停下，她擦着湿发走出，径直走到兔子玩偶面前，趣味满满地伸出手，将玩偶的脸转向侧面，让那双红眼睛对着墙壁。
做完这些，月折转身躺在床上休息，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细碎的雪花落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听着这声音渐渐睡去，呼吸变得平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