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香烟即将燃尽，灼热的触感刚刚传来，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伴随着专属于那个人的铃声，将他从沉郁的思绪中猛地拉回。
是文嘉欣。
张继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快得甚至带着一丝仓促。他记得清楚，文嘉欣讨厌烟味，虽然她自己偶尔也会在烦闷时点上一支，却总是娇蛮地不许他抽，皱着鼻子说他身上的味道难闻。旁人眼中那个温柔、大方、得体的文嘉欣，剥开那层外壳，内里其实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带着点小恶劣又臭屁的小孩，自己可以“州官放火”，却不许他“百姓点灯”，还特别喜欢看他为她妥协、为她道歉的模样。
而他，甘之如饴。
他清了清嗓子，确保声音里听不出刚才吸过烟的沙哑，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
预想中那带着娇蛮或嗔怪的声音并没有立刻传来，听筒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但这沉默本身就足以在他心里炸开一圈圈涟漪。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抿着唇，或许还微微鼓着腮帮子的模样。
然后，她的声音终于响起，穿透电波，清晰地敲在他的耳膜上，也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尖：
“我看到微博啦。”
语调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张继科的心微微提起。
接着，她又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仿佛事不关己的汇报意味：“沈聿明给我打电话了。”
张继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沈聿明，那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他没有在她身边的身份和位置，连过问的资格都显得僭越。他只能故作轻松，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疏离，应了一声：
“嗯。”
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正被无形的丝线缠绕，越收越紧。
然而，文嘉欣的下一句话，却让那紧绷的丝线骤然松动：
“但我没接。”
没接？
她没接沈聿明的电话，却在风波稍定后，主动打给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讶、试探和巨大欣喜的情绪，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岩浆，猛地从他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一阵名为“文嘉欣”的盛大烟花，在他那片原本晦暗沉寂的心空中轰然炸开，绚烂得几乎让他眩晕。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转折，也没想好该如何回应，电话那头的文嘉欣似乎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得的、近乎柔软的认真：
“所以……谢谢你。”
谢谢他？谢他什么？是谢他那篇将她护在身后的微博，还是谢他……这六年的执着，抑或是谢他此刻的沉默与等待？
张继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失语。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间，“嘟——嘟——嘟——”
一阵忙音传来，电话被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听着耳边急促的忙音，张继科怔住了。几秒后，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愉悦和一种被全然拿捏住的、无奈的宠溺。
这个坏毛病！总是这样，搅乱一池春水，然后不等他反应，就自顾自地跑开。
可是……她挂断了沈聿明的电话。
她主动打给了他。
她对他说了“谢谢”。
足够了。
仅仅是这样，就足以让他那颗在舆论风暴和情感漩涡中飘摇不定的心，瞬间找到了锚点，稳稳地落回原地。
他松开不知何时攥得发白的手指，看着手机上那通短暂的来电记录，眼底最后一丝阴霾被驱散，只剩下明亮而温暖的光。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可他觉得，今晚的月亮，一定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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