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褪尽,天光已在窗帘边缘悄然渗入,像一缕薄纱轻轻覆盖在房间的轮廓上。
海底世界的光影仍在缓缓流动,珊瑚在墙上摇曳,鱼群在天花板上游弋,仿佛时间也在这片虚拟的海洋中沉入了梦乡。西西蜷缩在小辛怀里,呼吸轻柔而均匀,发丝散落在他肩头,像海藻缠绕着礁石。男生的手臂仍环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两人在光影中沉睡,仿佛不愿被现实惊扰。
突然——
“咚、咚、咚。”
三声轻而有力的敲门声,像一颗石子投入静谧的海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是低沉而克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快起来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是熙旺的声音。
那声音冷静、沉稳,像潮汐退去时露出的礁石,坚硬而不可动摇。一瞬间,房间里的温柔梦境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现实如冷风灌入。
西西猛地睁开眼,睫毛轻颤,像是从深海被拉回陆地。她怔了一瞬,才意识到那声音的含义。她的身体微微绷紧,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小辛的衣角。
小辛也醒了,眼神还有些迷蒙,但很快恢复清明。他轻轻叹了口气,手臂收紧了一下,像是想把这一刻的温暖多留一秒。然后,他缓缓松开她,坐起身,揉了揉脸,声音略带沙哑:“……来了。”
他低头看她,目光里有不舍,也有坚定:“该走了。”
她慢慢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那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她昨晚特意叠在行李箱最上面,仿佛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今天,你要成为那个人。
她望着那片仍在流动的光影,轻声说:“真像一场梦啊……”
他伸手关掉小夜灯,海底世界瞬间消散,只留下玻璃海马静静躺在床头,像一个沉入海底的誓言。
“但梦醒了,我们还得往前走。”他站起身,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不过没关系,等我们回来,我再为你点亮那片海。”
她点头,眼底有光闪动,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两人迅速整理衣物,动作利落而沉默。小辛帮她把潜水服的防水袋塞进背包,她则将那条蓝裙子仔细折好,放进随身的暗格——不是为了任务,而是为了自己。
当他们打开门时,熙蒙站在走廊尽头,背光而立,身形高大而沉默。他手里拿着两份文件,眼神扫过他们,没有责备,也没有催促,只是淡淡道:“车在楼下等,十五分钟后出发。大家都等你们呢。”
“嗯。”小辛应了一声,牵起西西的手,十指紧扣。
三人走向汽车,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路过窗边时,西西抬头望了一眼——天边还是暗黑色的。她轻声说:“你说,等我们回来,还能看到那样的日出吗?”
小辛握紧她的手:“不只是日出。还有海底的珊瑚,有你游过的每一片海。我都会在。”
熙旺走在前方,没有回头,却低声说:“只要你们活着回来,我请你们去看全世界的日出。”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吹起她的发丝,也吹动了即将启程的命运。
但此刻,他们手中紧握的,不只是武器与情报,还有彼此的温度,和那一片永不熄灭的海底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