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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诱导与配合

超自然之致命公司

“疏导。”402711咬这个词,像咬一根太硬的筷,“现在又不是清除,是疏导。请配合。”

“观察。”110233在我侧后,两字像两个钉,钉在人群前那一截藏着风的空里。

第一只从拐角“滑”出来。不是走,是滑,像踩着自来滑的地面往前漂一点,脚跟落地的角度微妙地错。它是“人”的样子,带我们的护目镜,连腰包的系法都一样。它的胸前挂着一块工牌——是字的,写着310619。我看了一眼,又把眼睛从那两位数里挪开。镜子的膜把它磨得像过去了一层薄薄的蜡。

“我是你队友。”它开口。声音是我的,连那句“我是你队友”里那半点自嘲都学到了,尾音还小小轻了一下。

“别接。”110233像在我的喉咙里面替我说。

它又说:“观察。”它把我们的词也拿来挂在嘴上,像小孩子偷用大人词,错的地方恰恰在“没有颤”。它的气息在句末完全平,就像有人拿刀把颤的那一点削掉了。

第二只从另一个方向蹭出来,工牌写着402711。它的鼻梁上护目镜反的光稍微暗一点,手里空,腰包扣在错边位。它比真人干净。太干净。

“别看正面。”402711压低,“盯边。看膝盖。”

“暗号。”我把手指贴在自己手心里,指甲往肉里划了一道短。痛把“想看”按回去。笛波那契:1、1、2、3、5,最后那一划。110233在我手背上敲了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节拍,402711用牙齿碰了一下护目镜——这是我们临时加的“痛”的刻度。

“他们在学我们的‘慢半拍’。”我看见第三只在两侧镜子间游移。它胸前工牌白——一片。这是那个一直贴在我们倒影里的影。它从玻璃里跑到现实里,只是它的牌还是空。他挤在我们和我们之间。我不看它的脸。我看它腿的角度:落地的时候膝盖不微屈,它直直落下来。人不那样落,人落地时会听腿。

“音响。”402711把那只磕了一角的黑盒子递到我手里,“默认女声,不录。别学我们。”

我把音响扔出去一点,落在“假我”的斜前方,按下“播放”。女声在空空的广廊里跳起来,软软:“看这边——看过来——”

“假我”的头一顿,像接了不合适的信号。它不是看女声,它是看女声穿过的那一线空。我顺势撒了一把盐,盐粒像一阵轻雪,落在它脚尖前的地上。“假我”在盐前停,那停像有人拿鼠标拖了它一帧。

第三只靠近,它把头略略侧一下,像在倾听我们。然后,它抬手——不是握拳,也不是伸掌,是把手指攥起来又放开,像学别人打手势。它敲墙,三下,节奏慢半拍。1、1、2。它故意空了第三个“3”。

“别接。”110233在我后臂上敲:1,1,2,3,5,划。

“他们会跟。”402711的鼻贴已经推到鼻梁里,薄荷的味压住一点香,“我们要一直换。”

第一只“假人”开始说话:“左足。数步。十四。”它在背稿子。它试图引导——把我们带回它预设的“前摇”。第三类知识防护那句突然在我的脑子里弹起来:“请勿把对方话语在内心复述为文字。”我不在脑子里重复它的“十四”。我在脑子里给它加了一个颜色:灰。我把它当一张灰纸,而不是一个发声的构造。

拐角后的长廊突然闪了一下,一道影子像从水里浮起:兵俑。两尊,灰土,站在半暗里。在训练里这是“互伤”的最佳材料。我们的音响在它们可感的范围里,女声轻轻叫:“看这边——”

“不要。”110233没抬头,声音像从腹腔里出来,“今天不互伤。”

“请配合。”402711在牙齿里笑了一下。

“疏导。”我说,“把他们领回‘收容点’。”我说出的不是策略,是公司给的动词。说出来的时候我牙背轻轻痒,像咬了一口粉笔。

“收容点在——”245781脱口,自己后背一紧,咽回去。他学会了。他背着那张廉价的黄色符纸,边角起毛,在手心里出汗。他看起来累,但眼睛比前几天稳了。

“对面档案库的盲门。”110233说。他看示意图一眼,就把路径记在了骨头里。“把他们放进去。门缝后面‘静音’。女声不进去。我们不进去。”

“盲门”在左侧第三段长廊尽头,是一扇没有把手的门,上面贴着“设备间”。字的笔画有一点磨损。一道很细的红线沿门缝里伸出来,又被谁压回去。

我把音响扔到盲门前,音量拉到近最低。“看这边——”女声像一条柔软的线。第一只“假我”身体像被这根线轻轻扯了一下,它移。第二只“假402”迟了一拍,还是移。第三只白牌不太移,它不理女声,它盯着我们。

“白灯。”110233把白灯从包里摸出来,给我一个手势:一格。我把白灯拧开一点,白光像是一层不带温度的薄茧,罩在前方两只“假人”上。它们的边缘在白里轻微一抖,像合成图在低带宽下被压了一下,内部细节略微模糊。白灯的光不亮,它照在的是我们脑子里“把他们当人”的那个部位。我脑子里有一个“故事”被它按下去一点,够我抓出自己来。

“收容点。”402711轻声,“女声,拉。”

音响的女声重复:“看这边——过来——这里——”它语气冷静,没有“颤”。两只“假人”被拉到门前那一块白,像鱼被拉到网边。门缝里有一股淡极的酒精味,白灯在这里照到我的额角里一块不讲道理地冷。盲门的缝轻轻吐了一口风。第一只“假人”的脚到门边,我轻轻一撒盐。盐像是在那条缝上画了一个看不见的界。它犹豫了一下。门缝里面没有女声,静音。它向里面挪一步。我按住呼吸。它进半步,身体像被刮到一层膜。我看着它的脖颈位置,一道像贴纸一样的斜纹,从耳后斜到锁骨——“印影标”的痕。我不看字,我看贴痕。第二只跟着。它们像被白灯拍的影,不太清。

第三只“白牌”不进去。它原地敲了一下墙:1、1、2……停。我抬手,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道。疼到不是疼,是一个点。它见我们没反应,又敲了三下,像是示好。它的胸口无工牌的位置白得过分,像贴着一片纸,纸下会长出“九”。它靠近,慢,三步。一米。六十厘米。它的手抬起,像要伸给我看暗号。我的舌头顶住上颚,把“接”这一个动作从喉咙里硬生生刮掉。

“音响。”110233忽然加了一点音量,女声诡异地把一个“快看这边”的“快”拉了一个极短的颤。白牌的头轻微一歪——它也对颤有反应。我们趁这个缝后退一寸,换位。我用音响把它和我们之间的空间打出一条看不见的线。它抬手的动作停在半空,像一张被卡住的照片。它的掌心没有纹理——这是它低配的地方。它没想到我们看掌纹。

“退。”110233像把一个新的节拍轻轻放在我们鞋跟下。我们倒走,白牌随。白灯光沿着它的边一搔,它的边像被剪开的一丝丝纸。白牌在白下发出一声非常轻的“嘁”,像不耐烦。它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把脸那个位置轻轻斜了一毫米。我知道那个角度:它要准备“正面”。“假人”致命在正面,正面一撞,秒。这是游戏里说烂了的。现实里,这一毫米就是你的命。

“罐子。”402711张嘴的是笑话,“跳罐子。”他的声音里没笑,是把一段古早的第三类知识拎出来,给我一条窄桥。

我笑了一下。笑是肌肉记忆,也是把自己从“正面”拉回“侧面”的一个动作。我一脚踩上了走廊角落里的清洁推车。推车上两只蓝桶,堆着抹布,桶里水半干。我把身体压得极低,脚背绷直,脚尖点着桶边。“跳罐子无伤连击?”在直播里我一边跳一边讲,“桶声是节拍。”现实桶太软,水太浅,脚一下去,橡胶口“梆”的一声,声音细而脆,却刚好够——把白牌那一毫米的正面拉偏一点。我手背一翻,音响的女声在这一刻从“看这边”换到“呀——”一声,像一个勉强装出来的尖叫。白牌的头又歪了一毫米。这场荒唐的舞步让我们在“秒杀”的直线里割开了一个弧。

就一秒。我从桶上跳下来的时候背扯了一下,肌肉像被人在背后用勾子挠了一下。110233已把白灯扭到两格——多一格足够让故事再浅一片。白牌的“脸”像被一层透明塑料包着,在这白下起了一个脆小的皱。我看着它耳后最浅的一点红印——“印影标”。我手伸进去,在盐和白灯之间,非常小心地用回收刀尖挑了一下那个印的边——不是撕,是挑。刀尖碰到印,白牌哆嗦了一下。我没有往下。我只是给自己留一个“以后”的证据:它们是贴来的,不是长出来的。

“进去。”110233把“进去”这个字轻轻按在白牌肩上。他没有碰它,他只是用声音给它一个向量。“收容点。”白牌的头轻轻转了一点,像在算。我们退。它随。我在心里数:1、1、2、3、5,最后划。痛把“看”的冲动按住。白牌在门缝前停了一息。我看着盐在门缝边上吸出一点水珠。它进。门缝里面的静像一口放在屋子中间的井。

我们四个像在绷紧的弦上一样松了半寸。护目膏拉出一条丝,眼角凉。女声音响被我按停,黑盒子碎角里面卡了一点盐。走廊那边兵俑退回半暗里,像两块石头。它们没有记功。它们的存在就是矫情:在你能够用的时候,它讨厌你用它。公司最爱这个味。

广播在我们耳朵里轻轻说:“疏导完成两枚。奖励已发放。注意:设备损耗将扣除。提醒:请勿诱导。”

“诱导?”402711笑,他笑得不出声,“我们只是把它们领到你们的‘静音’里。你们叫这个‘诱导’?”

“‘请配合。’”我接。我们在这两个词之间活:诱导与配合,配合与诱导,像一口气伸伸缩缩。

转角的盲处,耳室方向有一个轻小的“咚”,斐波那契。我以为又是它——九号会议室那个笑起来不动纹的人,拿我们的节拍当鱼饵。可是不是。那节拍后面接了两下指甲刮肉的“划”。这不是它。这是我们现在的暗号。是谁在那边敲?

我看了一眼110233。他的眼睫毛动了一下,像一条小鱼动鳍。他不看那里。他用手背在我的手心上快快划了一下,告诉我:别动。我们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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