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的车是一辆黑色的SUV，外观低调，但内部经过大量改装，性能强悍，隔音效果极好。车载设备先进，后座放着两个黑色的金属箱。
凌曜毫不客气地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一切。沈酌将一个稍小一点的金属箱递给他：“你的装备。基础防护服，通讯器，多功能战术手电，还有这个——”他拿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像是老式单筒望远镜的东西，“光谱仪，可以一定程度上观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凌曜拿起那个“光谱仪”，摆弄了两下，撇撇嘴：“花里胡哨。”但他还是依言穿上了那件看起来轻薄却韧性十足的黑色防护服，将通讯器塞进耳朵里。微型耳麦几乎完全隐形。
沈酌自己也穿戴好装备，发动了汽车。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朝着城西方向开去。
越是靠近目的地，周围的环境就越是破败寂静。与市中心的繁华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路灯昏暗，许多已经损坏，忽明忽灭。老旧的居民楼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黑暗中，窗户大多黑着，只有零星几点灯光，反而更添诡异。
最终，车子在一栋六层高的老式居民楼前停下。这栋楼看起来比周围的更加破旧，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是结了痂的丑陋伤疤。整栋楼死气沉沉，只有一两户窗户透出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东西烧焦后又混合了灰尘的陈旧气味。
“就是这里。”沈酌下车，抬头看向这栋楼。他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凝重，“根据资料，当年发生火灾的是四楼的404室。最近发生敲门声和失踪事件的，也是四楼，分别是401、402和403。404室自火灾后一直空置，无人敢住。”
凌曜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起：“这地方……味道真难闻。”他说的不仅仅是空气中的焦糊味，还有一种更浓郁的、仿佛渗入砖缝墙壁的绝望和怨毒的气息，让他体内的某种本能警觉地苏醒过来，血液流速似乎都加快了。
“跟紧我，注意警戒。”沈酌从后备箱拿出一个更大的装备箱，打开，里面是各种凌曜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传感器以及几把造型特殊、刻着符文的手枪。他递给凌曜一把：“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武器，对某些‘现象’有压制作用。非必要不要开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凌曜接过枪，掂量了一下，手感极佳。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夹，里面装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一种泛着幽蓝光泽的特殊合金弹头。“知道了。”他嘴上应着，眼神却已经像猎犬一样扫视着楼洞那黑黢黢的入口，那里面仿佛藏着择人而噬的怪兽。
沈酌在楼门口布置了几个微小的传感器，然后拿起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整栋楼的简易结构图和几个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能量读数有异常，但很微弱，分布分散，无法锁定具体来源。”沈酌低声道，“先上楼。”
楼道里没有灯，只有沈酌手中战术手电射出的一道冷白光柱，切割开浓重的黑暗。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老旧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仿佛随时会坍塌。墙壁上布满污渍和剥落的墙皮，还有一些幼稚拙劣的涂鸦，在晃动的光线下显得扭曲怪异。
凌曜跟在沈酌身后半步的位置，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眼睛不断扫视着上下左右的阴影角落。他的直觉像警铃一样在他脑中嗡嗡作响，提示着这里无处不在的危险。
“妈的，这地方真够劲儿。”他低声骂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枪。
沈酌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冷静：“集中注意力。恐惧会影响你的判断。”
“谁他妈恐惧了？”凌曜立刻反驳，但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无处不在的阴冷和压抑，确实让人心底发毛。这和他之前经历过的任何打架斗殴都不同，这是一种源自未知的、更深层次的寒意。
终于到了四楼。楼道更加狭窄阴暗，空气中那股焦糊味似乎也更加浓郁了。401、402、403三户人家的门都紧闭着，门上贴着封条。而404室，那扇门更是被厚厚的木板钉死了，木板之间露出漆黑的缝隙，像是一张紧闭的嘴。
沈酌先在404门口放置了几个探测器，仪器屏幕上立刻出现剧烈的波动。
“这里的能量残留最强。”沈酌沉声道，“但依旧是‘残留’，像是……某种回响。”
就在这时，凌曜猛地转头，看向401的房门。
“嘘！”他示意沈酌安静，侧耳倾听，“你听……”
沈酌立刻屏住呼吸。
一片死寂。
但渐渐地，一种极其轻微、却富有规律的声音，从401门内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叩。 叩。 叩。
不紧不慢，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用指关节，极其耐心地、持续地敲击着门板。
声音并不响，但在这种极致的寂静中，却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沈酌手中的仪器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能量读数急剧攀升！
“声音源在内部！物理性敲门！”沈酌快速判断，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401里面应该没有人了！”
那敲门声持续着，固执地、耐心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它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疯狂的砸门更让人感到恐怖。
凌曜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但他体内的好斗因子却被彻底激活了。他眼中闪过兴奋而危险的光芒，压低声音问：“怎么办？破门进去看看？”
“不行！不符合流程！风险未知！”沈酌立刻否决，同时快速操作着仪器，“先记录数据，分析模式……”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敲门声……
突然停止了。
整个楼道瞬间陷入一种比之前更加死寂、更加令人不安的寂静中。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后，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凌曜和沈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警惕。
突然！
“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缓慢而规律的叩击，而是变得急促、杂乱、疯狂！像是无数只手在同时捶打着门板！几乎要把那扇老旧的木门砸穿！
与此同时，402、403的房门内部，也同时响起了同样疯狂而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暴雨般砸在两人的鼓膜上！整条走廊仿佛活了过来，被这恐怖的敲击声填满！
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据乱成一团！
“能量反应爆表！多个源头同时出现！”沈酌大声喊道，试图压下这恐怖的噪音，“后退！先撤离到安全距离！”
但就在他们准备后退的瞬间——
啪！
401、402、403房门口上方那本就昏暗破损的声控灯，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接连爆裂！玻璃碎片簌簌落下！
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吞噬了整个四楼走廊！
只有沈酌手中的手电筒和仪器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勉强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光线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扭曲，投在布满敲击声的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疯狂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下一秒那些门就会被彻底撞开！
“操！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凌曜大吼道，举枪警惕地指向401的房门。在极致的混乱和黑暗中，他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出来。
“冷静！不要主动攻击！”沈酌一边厉声制止，一边快速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猛地拍在地上！
圆球瞬间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两人笼罩其中。光罩出现的瞬间，那疯狂的敲门声似乎被隔绝了一部分，变得沉闷了一些，但依旧能感受到那可怕的撞击力。
“屏障撑不了多久！准备强行突围下楼！”沈酌语速极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一手维持着屏障发生器，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那把特制的手枪。
凌曜却没有听他的。在屏障亮起的瞬间，他的目光被404那扇被木板钉死的门吸引了过去。
透过木板的缝隙……
他好像看到……
一只眼睛。
一只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痛苦的眼睛，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从门缝深处盯着他！
那只眼睛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凌曜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那个光谱仪突然自行启动，镜片发出刺目的红光，直接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
透过光谱仪诡异的视角，他看到的不再是破旧的木板门，而是一扇被烧得焦黑、扭曲的破门！浓烟和火焰的虚影在门后翻滚！而那只眼睛，在火焰的背景下，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一个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蛛丝，直接钻进他的脑海，盖过了所有嘈杂的敲门声：
“……为什么……不开门……”
凌曜瞳孔骤缩！
“凌曜！你怎么了？”沈酌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急声问道。
凌曜猛地回过神，再看向404的门缝——那只眼睛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幻觉。光谱仪也恢复了正常。
但那个冰冷的声音，依旧在他脑中回荡。
疯狂的敲门声骤然停止了。
就像它突然开始一样，毫无征兆地，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死寂。
绝对的死寂重新降临。
只有屏障发出的微弱嗡嗡声，以及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声控灯没有再亮起。黑暗浓得化不开。手电光柱之外，是无尽的、令人窒息的未知。
沈酌手中的仪器屏幕，能量读数正在缓慢下降，但依旧维持在一个危险的高位。
“结……结束了？”凌曜喘着气问道，声音有些沙哑。他感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沈酌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不。”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握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它好像……出来了。”
话音刚落。
叩。
一声清晰无比的、慢条斯理的敲门声。
并非来自任何一扇房门。
而是……
直接来自他们身后的——
那层半透明的能量屏障之外。
叩。
又是一声。近在咫尺。
仿佛就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在屏障外面，彬彬有礼地，敲打着他们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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