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叶苏苒托梦之后，林依一的心境悄然有了变化。她看着镜中这张明艳的脸，总觉得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原主的过错，她虽无需全盘承接，却也想试着做些什么，至少，先从那句迟来的“对不起”开始。
思来想去，她让春桃去前厅传话，说想请萧凛晚间来偏厅一同用膳。
春桃去了许久才回来，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王妃，王爷说……晚些会过来。”
林依一心中微松，又有些忐忑。他肯来，便是有了一丝机会。
傍晚时分，萧凛如约而至。他换了身常服，墨色锦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疏离。
“王爷。”林依一起身相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王妃。”萧凛颔首，目光扫过桌上的几道菜，都是些家常小菜，却做得精致可口，与往日府里的宴席不同。
两人分主次坐下，一时无话，只有碗筷轻碰的细微声响。气氛有些沉闷，林依一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倒是萧凛先打破了沉默，看着她：“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请我用膳？”
林依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抬眸看向他，鼓起勇气道：“前几日……多谢王爷关心，也多谢王爷请庞师叔来除妖。我想着，总该好好谢一谢王爷。”
萧凛淡淡道：“你是王府的王妃，护你周全，本就是分内之事。”
又是这样疏离的语气。林依一心里微涩，却还是咬了咬牙，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些话想对王爷说。”
萧凛抬眸看她，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哦？什么话？”
“关于……宫宴那晚的事。”林依一的声音有些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涩，“还有……嫁给王爷之后，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是我不对，对不起。”
她低着头，不敢看萧凛的眼睛，心脏却跳得飞快。这句话，既是替原主说的，也是她此刻真心实意的想法。无论原主动机如何，用那样的手段算计他人，终究是错了。
萧凛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料到，叶苏苒竟会主动提起此事，还向他道歉。
在他的认知里，叶苏苒向来是骄纵蛮横，从不认错的。
他看着她低垂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像作伪。心中那份疑虑又冒了出来——她是真的变了？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萧凛收回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只需记住如今的身份，安分守己便好。”
林依一心中微沉，他还是不愿接受吗？也是，那样的伤害，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眼神诚恳：“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或许没用。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我会做好宣城王妃，不会给王爷惹麻烦。”
萧凛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算计和戾气，只有坦诚和认真。他沉默片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去眼底的复杂：“但愿如此。”
席间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些。林依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偶尔给萧凛夹一筷子他似乎爱吃的菜，动作自然，不带丝毫刻意。
萧凛起初有些意外，后来也渐渐习惯了，甚至会在她夹菜时，微微颔首示意。
一顿饭下来，虽无太多言语，却也少了往日的剑拔弩张。
用过膳，萧凛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依一：“那日……除掉镜妖，你用的玉佩，是什么来历？”
林依一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稷泽的存在不能说，她只能含糊道：“是……以前偶然得到的，说是能驱邪避祸，我也没想到它竟有那般力量。”
萧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道：“那玉佩对你而言想必很重要，好生收着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林依一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虽然道歉的效果似乎并不明显，但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启明佩，微微一笑。
叶苏苒，你看，事情或许正在慢慢变好。
这条路或许依旧漫长，但她会一步一步，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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