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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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季忱难得没有一早去公司，穿着睡袍坐在餐桌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

许念念坐在他对面，小口喝着牛奶，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安静乖巧的模样。只是经过昨晚酒会那番冲击，她内心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动作间难免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季忱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她身上。晨光柔和了她过于苍白的脸色，长睫垂下的阴影显得格外温顺。这种全然依附于他的脆弱感，极大满足了他清晨的掌控欲。

OS：倒是比昨晚那副强撑的样子顺眼多了。

他心情似乎不错，从睡袍口袋里随意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推到餐桌对面，滑到许念念的餐盘旁。

卡片质地冰冷沉重，上面没有任何银行标识，只有一组凸起的烫金数字，代表着某种不设上限的特权。

许念念的动作顿住，看着那张卡，眼中适当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受宠若惊：“这是……？”

“拿着。”季忱的语气随意得像在吩咐佣人多加一杯咖啡，“想买什么就去买，想去哪里逛逛就去。我季忱的人，自然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说连点像样的行头都没有，亏待了你。”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宽容，和理所当然的所有权宣告。仿佛给她这张卡，就像给笼中的金丝雀换一套更华丽的食盆，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和乐趣。

OS：娇气又麻烦，总得给点甜头，才能养得更温顺些。免得整天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着碍眼。

他看着她愣怔的样子，以为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恩赐”惊呆了，心中那点愉悦感又多了几分。

OS：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孤女，一张卡就能唬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层面，许念念的内心几乎要冷笑出声。

亏待？行头？

他以为她还是在为失去几个名牌包、几件高定礼服而难过吗？

许念念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讥诮。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张沉重的卡片，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声音细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惶恐：“谢谢季总……可是，这太贵重了，我没什么需要买的……”

OS：慕延楷搞垮许家手段龌龊，但许家海外和母亲名下的一些隐秘资产，以及我自己的私产，岂是那么容易能被彻底查清冻结的？

季忱显然很受用她这副“识大体”又“怯生生”的模样，挥了挥手：“给你就拿着。女人哪会没什么可买的。”他显然对女人的购物欲有着刻板又傲慢的认知。

OS：郊外那家格调不俗、生意火爆的“忘忧”酒吧，最大的隐形股东，可是姓许呢。每个月的分红，足够我挥霍十辈子了。你这张卡，对我来说，还不如一张废铁有温度。

但她面上依旧是一派感激涕零：“那……谢谢季总。”

她将卡片仔细地收进自己的小手包里，动作轻柔，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珍宝。

季忱满意地起身，准备去公司。经过她身边时，他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手指勾起她的一缕长发把玩，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警告：“乖一点。别让我的人跟丢了。”

OS：给了绳子，也得敲打一下，免得真以为自己能飞了。

“我知道了。”许念念温顺地回答，甚至微微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依赖又怯懦的笑容。

直到公寓门关上，确认季忱真的离开了，许念念脸上那副柔弱可欺的表情才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轿车驶离。然后，她从手包里拿出那张黑卡，指尖夹着，眼神冰冷而嘲弄。

“想干什么就去？”她低声重复着季忱的话，唇角弯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复仇快意的弧度，“好啊。”

她当然要“花”。

不仅要花，还要花得“漂亮”。

她拿出另一部极其老式、没有任何智能功能的备用手机——这是她昨晚冒险从之前藏匿的地方取回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安姐？”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与刚才的娇弱判若两人，“是我。”

“他给了张卡，无限额的。”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帮我找个可靠的生面孔，去慕家旗下所有能刷卡的产业，挑最贵的、最不实用的东西买。古董、珠宝、限量款，什么烧钱买什么。小票抬头，想办法弄成慕延楷某个情妇或者对头公司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简安似乎愣住了，随即倒吸一口凉气：“念念！你这是要……”

“给他添点堵。”许念念的语气轻快了些，却带着毒液，“顺便，帮他那些生意清清库存，不好吗？”

“至于我自己……”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广阔的城市，“‘亏待’这个词，听着真刺耳。是得置办几身‘行头’了。”

她要去最高端的商场，用季忱的卡，刷最当季的新款。不是为了虚荣，而是为了扮演好一个“被宠坏的金丝雀”该有的肤浅形象，更进一步麻痹季忱。

同时，她也要去几个地方，见几个“老朋友”。用她自己的钱。

季忱给了她这把“钥匙”，她就绝不会只用来打开购物中心的门。

她要打开的，是通往复仇之路的、更多隐蔽的通道。

金丝雀振了振翅膀。

外人只看到华丽笼子里，鸟儿对着主人赏赐的金碗低头啜饮。

却没人注意到，它喙角沾染的，或许是淬炼过的毒药。

而猎人，还在欣赏着鸟儿温顺的羽毛，以为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