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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私人飞机引擎轰鸣，撕裂云层，将Y国那片充满了混乱、冲突和短暂“透气”的土地远远抛在下方。
机舱内却异常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白噪音。奢华的内饰，宽大的真皮座椅，一切都极尽舒适，却依旧像一座移动的高空囚笼。
季忱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但他显然心不在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窗外翻滚的云海，眼神深邃难辨。
何逸之那些刺耳的话，像魔音般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绝对掌控的过程……」
「一旦觉得掌控不了或失去兴趣……」
还有许念念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了然和……悲悯？
OS：悲悯？她凭什么？！
一股烦躁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在他心底窜动。他厌恶那种被看穿、被评估的感觉，尤其对象还是他理应完全掌控的许念念。
何逸之的出现，像一颗砸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仅搅浑了水，还让他精心维持的、绝对主导的局面，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却令他极度不适的裂痕。
他需要重新确认掌控权。
许念念坐在离他稍远一些的座位上，同样看着窗外，侧脸线条柔和却透着一股疏离的坚韧。何逸之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她对季忱的认知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OS：原来，我所有的痛苦、挣扎、甚至偶尔可耻的动摇，在他眼里，或许都只是‘掌控过程’中值得玩味的调剂？
这个认知让她心寒，却也奇异地让她更加冷静。既然知道了游戏的核心规则，那么，或许她可以尝试着……不再仅仅扮演被动承受的猎物。
飞机遇到一股气流，微微颠簸了一下。
季忱收回目光，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机舱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过来。”
许念念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他。
季忱没有看她，只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语气平淡，却带着习惯性的命令口吻：“坐这里。”
OS：把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刻感受她的存在，确认她的服从。
许念念看着那个位置，离他太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近到仿佛随时会被他那强大的掌控欲吞噬。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顺从，会害怕，会带着屈辱慢慢挪过去。
但此刻，何逸之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
“这里视野也很好。”她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往常的柔顺，但拒绝的意思，却清晰无误。
机舱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季忱敲击扶手的动作猛地停住！他倏地转过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她，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骤然升起的戾气！
OS：她拒绝？她竟然敢拒绝？！
自从将她禁锢在身边，她从未在如此明确的命令上，表示过反抗！即便是最不甘的时候，也只是沉默地顺从！
是何逸之！是那些该死的话给了她错觉和胆子！
季忱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他眯起眼睛，声音危险地压低：“许念念，你再说一遍？”
许念念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能感受到他那如有实质的怒火，像一张网般向她罩来。但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或者说，是一种基于新认知的冷静试探，支撑着她。
她抬起眼，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无辜的疑惑：“我说，这里的视野也很好。季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她将他的命令，巧妙地曲解成了是否需要她做事。
季忱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挑衅或害怕。但她脸上只有那种看似温顺的、却包裹着坚硬内核的平静。
OS：她在玩火！她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因为何逸之那些屁话！
一股暴戾的冲动让他几乎想立刻起身，将她强行拽过来，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谁才是主宰！
但就在他身体微微前倾，即将动作的瞬间——
许念念却忽然主动站起身。
不是走向他旁边的位置，而是走向机舱角落的小吧台。她拿起一瓶矿泉水和一个杯子，然后，转身，一步步，主动走向了他。
季忱的动作顿住了，阴沉地看着她，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许念念走到他面前，没有坐下，而是微微倾身，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的桌板上，然后，拧开矿泉水瓶，缓缓将水注入杯中。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然后，她将倒好的水杯，轻轻往他面前推了推。
“季总，喝水。”她轻声说道，目光垂着，没有看他。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离开，也没有顺从地坐下，就只是站在那里，距离他一步之遥，安静地，等待着。仿佛只是一个尽职尽责、却误解了主人意图的女伴。
季忱的目光从她低垂的眉眼，滑到她纤细的手指，再落到那杯清澈的水上。
OS：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无声的反抗？还是……一种新的、更狡猾的顺从？
他的怒火奇异地没有爆发，反而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探究，兴味，以及一丝被微妙挑起的、更强烈的掌控欲。
他没有去碰那杯水，而是再次抬起手，这一次，目标不是旁边的空位，而是直接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力道不重，甚至带着一点慢条斯理的摩挲，但依旧是不容挣脱的掌控姿态。
“现在，”他仰靠在椅背上，目光锁着她，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却暗流涌动的平静，“说说看，何逸之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有强行拉她坐下，却用另一种方式，将她固定在了自己的领域之内。
许念念的心微微一沉。他果然在意何逸之的话。
她任由他握着手腕，没有挣扎，只是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着他，语气平淡无波：“没说什么。只是说，季总从小就很……有主见。”
她避重就轻，将“绝对掌控”换成了相对中性的“有主见”。
季忱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显然不信。他拇指的指腹，在她纤细的手腕内侧轻轻刮蹭着，那里能感受到她微微加速的脉搏。
“有主见？”他重复着这个词，带着玩味，“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我是个冷血无情、只会玩弄掌控感的变态？”
他的话语直白而残忍，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许念念沉默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反问：“季总觉得呢？”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
季忱盯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暗。
“我觉得？”他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得更近了一些，两人呼吸可闻，“我觉得你很聪明，也开始学得不那么听话了。”
“这很好。”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得像恶魔低语，“这样，‘掌控’的过程，才会更有趣，不是吗？”
他的承认，比否认更让人心寒。
许念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OS：他果然……享受这个。
但她没有露出丝毫怯懦，只是微微偏开头，避開他過於接近的氣息，輕聲道：“季总喜欢有趣就好。”
季忱看着她强装镇定的侧脸，眼底的幽光更深。
OS：翅膀硬了点，就想飞？可惜，线永远攥在我手里。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仿佛失去了兴趣般，重新拿起那份根本没看进去的文件。
“回座位去。”他淡淡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这一次，许念念没有再多言，顺从地转身，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但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飞机继续平稳飞行，窗外是望不到边的云海。
猎人与猎物之间，那根无形的线，似乎被拉扯了一下。
猎物尝试着咬了咬线头。
而猎人，则因为这细微的反抗，露出了更感兴趣、也更危险的笑容。
游戏，进入了新的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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