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置布料

你看她还想推辞，便摆了摆手打断话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秦梦芸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再多说。

说着，你低头抿了口茶，目光又飘回练武场霍廷恩的方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已经盘算好，等傍晚众人收了功，就带她去街上的布庄挑料子。

傍晚练武场的喧嚣刚歇，你正喊小红回房拿上钱袋准备出门，身后忽然传来霍廷恩的声音：

霍廷恩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回头时，他已卸了练武的劲装，换了身素色长衫，手里还拿着你的披风，快步走过来递到你手上：

霍廷恩这会儿天凉，出去怎么不戴披风？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一旁的小红，眼底了然，又看向你：

霍廷恩是要带她去做衣裳？正好我也没事，一起去，街上那家‘锦绣阁’的料子比别家好。

秦梦芸那就去那家吧

三人徒步往锦绣阁去，脚下的石板路被路灯映出暖黄的光。周围人来人往，卖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香水味飘进鼻腔，远处还有留声机里的戏曲声传来。你望着眼前这幅热闹的夜街图景，心里忽然有了实感：这就是民国的大上海，既有市井的烟火气，又藏着几分洋气的精致。

眼前的热闹还在耳边喧嚣，你心里却猛地一沉——1937年11月12日淞沪会战结束后，整个上海都会沦陷。那鲜活的霓虹、熙攘的人群，终将被战火吞噬。想到这里，胸口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骤然急促起来，脚步也下意识顿住。

霍廷恩最先察觉你的异样，脚步猛地顿住，伸手扶上你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

霍廷恩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他指尖触到你冰凉的皮肤，眉头瞬间蹙起，又探了探你的额头，

霍廷恩是不是方才站久了受了凉？

你攥着衣摆的手微微发颤，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你预知了不久后的战火。一旁的小红也凑过来，眼里带着焦急：

小红姑娘您没事吧？要是不舒服，咱们先回武馆去

霍廷恩见你说不出话，直接脱了身上的长衫裹在你肩上，长衫还带着他的体温，稍稍驱散了些寒意。他半扶着你往路边的石阶走，声音放得轻柔：

霍廷恩先坐下歇歇，要是实在难受，我背你回去。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紧张，倒让你心里那股因战争阴影而起的慌乱，稍稍压下去了些。

你望着霍廷恩担忧的眉眼，心里却翻涌着另一番思绪——你清楚，本没有“霍廷恩”这号人，他的原型该是霍东阁，可你对霍东阁的生平一无所知。记忆里只模糊记得，故事的终点是陈真去往东三省，可霍廷恩的结局却像蒙了层雾，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该活到了建国以后。

这份认知让你心头有些发空，看着眼前真切的人，又想起那不确定的未来，连方才因战争而起的慌乱，都掺进了几分说不清的怅然。你下意识攥紧了他裹在你肩上的长衫，指尖触到布料的纹理，才勉强将那点恍惚压下去。

霍廷恩见你神色稍缓，却还是紧蹙着眉：

霍廷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目光直直望进你眼里，带着几分执拗的关切，倒让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深吸一口气，借着整理长衫的动作稳住心神，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声音放得轻缓：

秦梦芸没什么大事，许是方才走得急，又被晚风呛了下，才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说着，你还故意咳了两声，试图让理由更可信些。霍廷恩盯着你看了片刻，眉头虽没完全舒展，却也松了些力道，只是扶着你胳膊的手没松开：

霍廷恩既是这样，便慢些走，实在不行，咱们今日先不买衣裳了。

他语气里满是迁就，倒让你心里泛起几分愧疚——明明是自己被未来的事扰了心神，却要他跟着担心。

一旁的小红也连忙附和

小红是啊姑娘，衣裳什么时候买都成，您身子要紧。

她说着，还从布包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你

小红擦擦汗吧，您脸色还是有点白。

你接过帕子攥在手里，对着两人扯出个浅笑：

秦梦芸真没事了，歇这一会儿好多了，咱们接着去锦绣阁吧，别耽误了时辰。

你刻意提起衣裳的事，想把话题从自己的异样上引开，霍廷恩虽仍有顾虑，见你态度坚决，也只能点了点头，只是扶着你的手，更紧了些。

迎面有几个日本军人并肩走过，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腰间的佩刀随着步伐晃动，租界的霓虹映在他们的军帽上，透着几分冷硬的压迫感。他们走得很快，像是刚从租界里出来，路过时还朝你们这边扫了一眼，那目光让空气都仿佛凝了几分。

你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小红身子一僵，原本扶着你胳膊的手悄悄收紧，指尖冰凉。她下意识往你身后躲了躲，眼神里的不安藏都藏不住，声音压得极低：

小红姑娘……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时，她的声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显然是被日本军人的气势惊到了。

霍廷恩瞬间将你和小红护到身后，身体绷得笔直，目光警惕地盯着那些军人的背影，直到他们走远，才缓缓松了口气。他回头看向小红，语气尽量放得温和：

霍廷恩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随便闹事

可你分明看到，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这乱世里，“安全”两个字，从来都不是轻易能许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