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

船期那日天刚蒙蒙亮，码头的水汽裹着咸腥的风扑面而来。你与小红跟着霍廷恩往里走，满眼都是民国码头的鲜活景象——挑着担子的脚夫肩上搭着粗布汗巾，喊着号子穿梭在人群里；货船上的水手正弯腰搬卸着木箱，木箱上“广州祥记”的红漆字样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客船就泊在码头中段，船身漆着深褐色的漆，桅杆上挂着的帆布被风吹得轻轻晃。三师弟扛着食盒走在最前，嘴里还念叨着

三师弟（赵虎）早知道码头这么热闹，该多带个布袋子装零嘴

素兰攥着你的袖口，眼底满是新奇，时不时指着远处货船上的吊机小声问你

小红那铁架子是用来吊东西的吗

霍廷恩走在你身侧，伸手替你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声音裹在嘈杂的人声里却格外清晰：

霍廷恩别光顾着看，小心脚下的石阶，昨儿下过雨还滑着。

说着，他自然地牵住你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你在这熙攘人群里，莫名多了份踏实的暖意。

挤过码头熙攘的人流，踏上客船甲板时，江风还带着些水汽沾在衣角。跟着船员穿过铺着红绒毯的走廊，推开头等舱房门的瞬间，你和素兰都下意识顿了脚步。

素兰先放下手提箱，指尖轻轻拂过铺着暗纹的窗帘，又凑到雕花木桌前看了看：

小红这桌子竟这样光滑，连点木纹的毛刺都没有。

你则走到窗边，推开小半扇窗，江风裹着远处码头的汽笛声飘进来；转头时瞥见墙角的藤编躺椅，伸手一摸，藤条细密又结实，忍不住笑道：

秦梦芸“倒比我想的舒服多了，夜里在这躺椅上看江景正好。

行李箱放在角落时，还碰出了轻微的声响，素兰忙回头帮你扶了扶，两人相视而笑——这舱房虽不算大，却处处透着妥帖，倒真像临时安下的小家。

你提着裙摆走到隔壁舱门前，指尖刚敲了两下，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抬眼看清门后是三师弟时，你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睛微微睁大，语气里满是错愕：

秦梦芸你怎么在这？

三师弟瞧着你这副懵怔的模样，先是憋了憋笑，随即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促狭笑容，故意拖长了语调：

三师弟（赵虎）啊——原来是我扰了嫂子和大师兄的清净。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两步，作势要往外走

三师弟（赵虎）我这就去甲板上吹吹风、看看风景，嫂子您请便，您请便。

话音未落，他还冲你挤了挤眼，脚步轻快地转身往楼梯口去了，独留你站在门口，脸颊悄悄泛起热意——原以为隔壁是霍廷恩，倒没成想竟先撞上了这机灵的师弟。

你还僵在原地没缓过神，脸颊的热意刚漫到耳尖，后腰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箍住。下一秒，整个人便被带着往前踉跄了半步，稳稳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耳边“咔嗒”一声轻响，客舱的门被反手关上，将甲板的风声与人声尽数隔绝在外。霍廷恩的下巴抵在你发顶，带着笑意的声音裹在温热的呼吸里，轻轻落在你耳边：

霍廷恩怎么站在门口发呆？是没料到三师弟在这，还是……在盼着我？

秦梦芸你！坏蛋！你也没讲三师弟会跟你一个房间里呀！你都没看到他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攥着拳头要去掐他腰侧，却被他早一步握住手腕。霍廷恩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料传过来，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狡黠：

霍廷恩我哪知道你会这时候过来？原想着让他先在这儿歇脚，晚点再给他另找舱房。

他故意把“这时候”三个字咬得轻软，另一只手还轻轻挠了挠你掌心，惹得你指尖发麻：

霍廷恩再说了，三师弟那点心思，还不是跟你学的？先前你打趣我的时候，可比他机灵多了。

他带着你往床沿一坐，软垫陷下浅浅一角。你顺势跨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撑着他的肩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娇嗔的气性：

秦梦芸好啊霍廷恩，现在学会反过来调侃我了是吧！

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你又补充道：

秦梦芸方才三师弟那眼神，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我呢，这笔账可得算在你头上。

霍廷恩却反手扣住你的腰，让你贴得更近些，眼底的笑意漫到唇角：

霍廷恩那夫人想怎么算？是罚我给你剥蜜饯，还是……让我亲一口赔罪？

你被他这直白又无赖的话堵得一噎，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指尖在他肩头轻轻一戳：

秦梦芸你！你怎么这么无耻！

霍廷恩却笑得更欢，手掌轻轻揉着你腰后的软肉，语气里满是纵容：

霍廷恩对着别人自然不无耻，可对着夫人，无耻点又何妨？

他低头凑近你耳边，声音压得更低：

霍廷恩还是说，夫人其实就喜欢我这样？

巴掌落在臀上时带着点轻脆的响，你浑身一僵，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忙伸手去推他的胸口：

秦梦芸你怎么还动手！

霍廷恩攥着你的手腕不肯放，眼底笑意更浓：

霍廷恩在你跟前，守那些虚礼做什么？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你泛红的耳尖，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坦诚

霍廷恩再说，喜欢一个人，想把心里的亲近都露出来，跟封建不封建的，本就不相干。

这话倒让你愣了愣——原来他的不拘谨，从来不是不顾规矩，而是把对你的在意，都摆在了明面上。

温热的唇瓣突然覆上来时，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呼吸便被他尽数裹住。下一秒天旋地转，后背已贴上柔软的床褥，他的手掌轻轻撑在你耳侧，避免重量压得你难受。

唇齿相缠间，他的吻渐渐往下，掠过你泛红的耳尖，落在颈间时带着些轻痒的呼吸。你伸手抵在他胸前，指尖却触到他发烫的衣料，刚要开口，声音便被他又一个吻吞了下去——舱外的江风还在轻轻拍着窗，舱内却只剩彼此渐重的呼吸声。

唇齿间还缠着温热的气息，门外突然传来“叩叩叩”三声轻响，素兰细弱的声音隔着门板飘进来：

小红姐姐，厨房送来了热粥，你要现在过来吃吗？

霍廷恩的动作霎时顿住，额头抵着你的颈窝低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扫得你皮肤发麻。你忙推了推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秦梦芸快起来，别让素兰等急了。

他却故意磨蹭着不肯起身，指尖轻轻捏了捏你的腰侧，才贴着你耳边笑道：

霍廷恩急什么，让她再等片刻也无妨。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撑着手臂坐了起来，顺手替你理了理被揉乱的衣领，眼底满是未散的笑意。

你慌忙坐起身，低头就见衣襟处的盘扣松了两颗，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想起方才险些被他得逞，脸颊又热了几分。你一边飞快地捻着丝线扣好盘扣，一边往门口走，嘴里还小声嗔怪：

秦梦芸都怪你，差点让素兰撞见。

手刚碰到门把，身后就传来霍廷恩带着笑意的声音：

霍廷恩别急着走，头发乱了。

你回头时，他已起身走近，指尖轻轻替你理了理耳后的碎发，动作温柔得让你瞬间没了脾气。

你刚拉开舱门，就见素兰背对着你站在走廊的舷窗边，浅蓝色的裙摆被江风轻轻吹起，正仰头看着远处江面的白帆。

听到门轴转动的声响，她才转过身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见你出来便笑着迎上前：

小红姐姐，方才我去厨房拿粥，张师傅还多给了我两块桂花糕，你要不要尝尝？

说着便把糕点递过来，眼底全然没了先前的局促，只剩几分同行的雀跃。

秦梦芸好啊

你接过桂花糕咬下一口，清甜的桂花香裹着软糯的糕体在舌尖散开，忍不住弯了弯眼：

秦梦芸这糕做得真地道，比家里厨房的还软和些。

转头时，正好撞进霍廷恩的目光里——他斜倚在舱门旁，指尖还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门框，眼底盛着细碎的笑意，目光落在你沾了点糕屑的唇角，语气带着点调侃：

霍廷恩看来夫人方才的气，是被一块桂花糕哄好了？

素兰在一旁听了，悄悄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往身后藏了藏，忍着笑说：

#小红先生要是想吃，我再去厨房问问还有没有。

霍廷恩眼尾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目光掠过素兰悄悄往后藏的手，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语气里满是纵容：

霍廷恩不必去了，我可不敢跟你们抢这点吃食。

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自然地接过你手里还没吃完的桂花糕，咬了一小口，才看向素兰：

霍廷恩这糕确实不错，你要是喜欢，回头让厨房多备些，装在食盒里带着。

素兰闻言，悄悄把藏在身后的手又伸了出来，脸颊泛着浅红，小声应道：

#小红谢谢先生。

你看着他咬下自己手里的桂花糕，眼睛瞬间瞪圆，伸手就要去抢：

秦梦芸啊！霍廷恩，你怎么吃我的东西！

他却早有准备，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你的手，嘴里还嚼着糕体，含混不清地笑：

霍廷恩你的不就是我的？分什么彼此。

说着还故意把剩下的小半块举高，惹得你踮着脚去够，两人闹作一团。

素兰在一旁看得眉眼弯弯，悄悄把自己藏的半块递过来：

#小红姐姐，我这块给你吃，别跟先生抢啦。

你回头瞪了素兰一眼，嘴上带着点假意的委屈：

秦梦芸好啊素兰 你果然是站在他那边的。

话落便转身扑向霍廷恩，伸手去够他举高的桂花糕。

霍廷恩故意侧身躲开，手臂却悄悄往下放了放，让你刚好能碰到糕角。你趁他不注意，一把攥住糕点往回扯，却被他顺势拉进怀里，鼻尖撞在他胸口。他低头看着你气鼓鼓的模样，把糕点塞进你手里，笑道：

霍廷恩好了好了，还给你，再闹下去粥该凉了。

素兰站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拉了拉你的衣袖：

#小红姐姐，咱们快去吃粥吧，我闻着香味都饿了。

你气鼓鼓地把那半块桂花糕往他怀里一扔，脸颊还带着未散的薄红：

秦梦芸谁要吃你咬剩下的！讨厌死了！

霍廷恩伸手稳稳接住，看着你转身往厨房方向走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扬着声音跟在你身后：

霍廷恩好好好，是我不对，回头让厨房给你单独做一笼，只给你一个人吃，行不行？

素兰跟在你们俩身后，捂着嘴偷笑，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这一路的船上时光，倒比想象中热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