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心跳监测仪的滴声像一把钝刀，在我耳边一下下划着。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长椅上凝成暗红色的斑点。
"顾沉舟，你不能死。"我喃喃自语，声音发颤。抢救室的门紧闭着，红灯刺得我眼眶发酸。
护士推着急救车跑过，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踉跄着想追上去，却被保安拦在门外。隔着玻璃，我看见他苍白的脸，额前那缕碎发还像往常一样倔强地翘着。
"让开！他是我男朋友！"我嘶喊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保安面无表情："这里是抢救区。"
我瘫坐在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是他发病时我情急之下咬出来的。那天我们在公园散步，他说想牵我的手，我说怕被人看见笑话。他笑着说："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昭是我的。"
陈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白大褂沾着血迹。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却冷静的脸。
"先天性心脏病恶化，已经出现心源性休克。"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念教科书，"如果找不到合适供体，最多一个月。"
我攥紧衣角："一定能找到的，对吧？"
他沉默了几秒："但现在没有匹配的心脏。"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冷得让人发抖。我们蜷缩在床上，他靠在我怀里说："昭昭，你说我会不会突然就死了？"
"胡说什么呢。"我伸手戳他脸颊，"你要好好活着，为了我。"
他把我搂得更紧："嗯，我答应你。"
"配型检测报告出来了。"陈医生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你是O型血，和他完全匹配。"
我怔怔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注视着我，"心脏移植手术，捐献者必须......"
"我知道。"我打断他，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够了。"
陈医生递来一份文件，纸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拿起笔，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钢笔尖悬在签名处，迟迟落不下。
"你还有时间考虑。"他说。
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父母时的样子。他们站在墓碑前，说希望儿子能活得久一点。那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能救他性命，我一定毫不犹豫。
笔尖重重落下，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
泪水砸在纸上，晕开了"林昭"两个字。
"这是......"陈医生欲言又止。
我扯了扯嘴角："能帮我把这张纸收起来吗？等他醒来，就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不用说了，就当他从来没见过我。"
我把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撕下一页，上面写着"我不爱你了"。笔迹歪斜得厉害，像是用尽全力写下的。
"如果他问起捐献者是谁，请告诉他......"我顿了顿，"我们不相识。"
陈医生接过信封，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胸牌上写着"陈慕然"三个字。
抢救室的灯灭了。
我望向那扇门，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这一次，换我为你跳完最后一支舞。"
麻醉剂注入静脉时，我听见他说："昭昭，对不起。"
黑屏前，最后响起的是那晚他说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为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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