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监护仪的滴声像一把钝刀，在我耳边一下下划着。
我缓缓睁开眼，窗外是灰蒙蒙的天，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视线。
胸口闷得厉害，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我伸手按住心口，指尖触到纱布边缘的温热。
每一次呼吸都像被刀割，可比这疼上百倍的，是我心里那个空荡荡的洞。"他...还好吗？
"我声音沙哑，喉咙干得发痛。
陈医生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他看了我一眼，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轻轻说："顾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
"
我嘴角扯了扯，想笑，却牵动了伤口。
手指不自觉地摸上手腕内侧那道疤，那里还留着那天咬破的痕迹。
我记得他说要带我去看雪，记得他笑着说"我会好好活着"，记得他最后看我的眼神。"谢谢。"我说。陈医生没接话。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这是顾先生写的，他想知道是谁救了他。
"
我盯着那张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感谢救命恩人，可以告诉我您的姓名吗？
"
手有点抖，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落。
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像在催我。
我想起那个夜晚，想起撕碎的笔记本，想起写下的"我不爱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在纸上重重写下四个字：
"我不认识他。
"
笔尖划破了纸，指尖渗出一点血。
我把纸推回去，看着陈医生收起它。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慢慢起身，扶着墙走到窗边坐下。
冷汗浸透了病号服，我却不敢躺下。
透过玻璃，我看见远处的城市轮廓，模模糊糊的。
他说过要带我住进最高楼，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
我闭了闭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可我没有哭出声，只是望着远方发呆。
手机在床头震动起来。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父亲发来的短信。"最近身体好吗？
"
手指悬在回复键上，半天没动。
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父亲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一声不吭。
想起她走后，我一个人收拾东西搬离家门，他也没拦我。
我按下删除键，把手机轻轻放在膝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顺着玻璃往下淌，就像我流不出的眼泪。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比刚才还要剧烈。
我扶着窗框，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更沉的痛，像是有人在我的心脏上狠狠攥了一把。
我捂住胸口，冷汗浸湿了衣襟。
这种痛，不是手术后的正常反应。
它像是在提醒我，那颗本该属于我的心脏，此刻正在另一个人的胸膛里跳动。
我咬紧牙关，直到痛感慢慢退去。
我抬头看向窗外，雨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那些不该存在的念想。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必须彻底忘记那个人的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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