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盛时,苏晚正蹲在井边洗桃干。井水沁凉,溅在手腕上,带着点春天的痒意。身后传来脚步声,沈知衍扛着把锄头走过来,裤脚沾着泥,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刚把最后一棵桃树苗栽好。
“歇会儿吧,喝口水。”苏晚递过搪瓷杯,里面是凉好的薄荷茶。他接过一口灌下去,喉结滚动着,笑着把她拉进怀里:“你闻,这桃花香,比城里的香水好闻多了。”
院子角落的石桌上,摆着两样东西:一本塑封好的养父日记,一张新拍的合影苏晚挽着母亲,沈知衍站在旁边,背景是满院的桃花,每个人的笑都没了过去的紧绷。
“妈呢?”沈知衍四处看了看。
“去张奶奶家了,说要学做豆腐脑,明天早上给我们当早餐。”苏晚靠在他肩上,手指划过石桌上的合影,“你说,要是爸和沈叔叔看见现在这样,会不会高兴?”
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了个吻:“肯定高兴,尤其是爸,当年总说‘等知衍长大了,要找个能一起看桃花的姑娘’,现在愿望成真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陈默打来的,语气里满是轻松:“沈总,最后一批手续办完了,顾明远他们的判决下来了,老林判了十五年,王海涛十年,顾明哲引渡回国后也得服刑,沈氏的股权也都清干净了,以后再也没麻烦了。”
“知道了,辛苦你了。”沈知衍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抬手摘掉落在苏晚发间的桃花瓣,“听见没?所有事都了了,以后我们就守着这院子,种桃、晒桃干、陪妈唠嗑。”
苏晚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他往屋里走:“给你看个东西。”
卧室的抽屉里,藏着个铁盒,和当年沈知衍书房里的那个很像。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样东西:一枚沈氏的新员工徽章(沈知衍特意给她申请的,职位是“特别顾问”,不用坐班),一张去云南的机票(下周的,说要带她去看洱海),还有张纸条,是沈知衍的字迹:“苏晚,以后的春天,我们都一起看桃花。”
“什么时候准备的?”苏晚眼眶有点热。
“栽第一棵桃树苗的时候就准备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怕你觉得日子太单调,想带你多去看看。”
傍晚的风裹着桃花香吹进屋里,苏晚靠在沈知衍怀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满是踏实。这些年的颠沛、恐惧、互相试探,终于在这个春天,变成了院里的桃花、井边的薄荷茶、还有身边这个人温热的怀抱。
第二天早上,苏晚是被豆腐脑的香味叫醒的。走出房门,看见母亲和张奶奶在厨房忙碌,沈知衍坐在石桌边,正逗着只三花猫昨天从村口捡的,苏晚给它取名叫“桃桃”。
“醒啦?快来吃早饭。”母亲笑着招手。
豆腐脑是咸口的,撒着虾皮和香菜,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苏晚吃了两口,突然听见沈知衍说:“对了,下周去云南之前,我们去趟坟地吧,把判决结果告诉爸和沈叔叔,再给他们带点新晒的桃干。”
“好。”苏晚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豆腐脑递到他嘴边,“多吃点,今天还要给桃桃搭窝呢。”
桃桃好像听懂了,“喵”了一声,跳到沈知衍腿上,尾巴绕着他的手腕转。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不想动。
苏晚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所谓的结局,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时刻,而是这样寻常的清晨,有爱吃的早餐,有想陪的人,有满院的桃花,还有往后无数个可以慢慢过的春天。
风停了,雨歇了,那些藏在过去的阴影,终于被桃花香盖过,只剩下安稳的现在,和看得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