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还带着点凉,却裹着桃花的淡香钻进窗缝。苏晚翻了个身,摸到枕边温热的位置沈知衍早醒了,院外传来他用剪刀修枝的“咔嚓”声,混着桃桃的轻叫,是清晨最妥帖的背景音。
她披了件厚外套走出去,看见他站在老桃树下,手里举着枝桠,指尖捏着个刚冒头的绿芽:“你看,今年的芽比去年早冒了三天,估摸着下月初就能开花。”
枝桠上的新芽嫩得透光,苏晚凑过去闻了闻,带着点泥土的腥气,是春天的味道。沈知衍放下剪刀,伸手把她耳后的碎发别好:“妈在厨房煮甜汤,说用了去年晒的桃干,你快去尝尝。”
厨房的砂锅里,桃干甜汤正冒着细泡,母亲正往里面撒桂花。陶碗摆在灶台上,碗沿沾着点糖霜是昨天试做桃花糕剩下的。“刚盛了一碗,温着呢。”母亲把碗递过来,“知衍说要把西边那棵歪脖子桃树修直,你别让他太累,等会儿我去帮忙。”
苏晚捧着陶碗,甜汤里的桃干吸饱了糖水,咬一口软乎乎的。院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接着是小夏清脆的喊:“苏小姐!阿姨!我们回来啦!”
她赶紧跑出去,看见陈默从后备箱搬下来个大纸箱,小夏怀里抱着个竹编篮,里面装着刚烤的蝴蝶酥:“我们从城里带了樱桃树苗!陈默说你们去年就想种,特意找农科院的朋友要的好品种。”
沈知衍放下剪刀迎过去,拍了拍陈默的肩:“怎么突然回来了?”
“公司放了年假,想着来蹭几天饭,顺便帮你们种树苗。”陈默笑着往里走,眼睛扫过院角的陶碗,“这碗还在用呢?上次来就觉得这碗有味道。”
母亲拉着小夏的手问长问短,小夏从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阿姨,我给您织了顶毛线帽,浅粉色的,配您的棉袄正好。”
“哎哟,真是有心了。”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转身去拿桃花糕,“快尝尝,刚做的,还热乎。”
下午的阳光正好,四个人围着樱桃树苗忙活。沈知衍挖坑,陈默扶着树苗,苏晚和小夏往坑里填腐叶土是去年秋天攒下的,混着点桃花瓣,肥力足。小夏突然指着树苗根须:“你们看,这根须上还带着点新土,肯定能活!”
桃桃和朵朵蹲在旁边看热闹,偶尔伸爪子扒拉两下泥土,被苏晚轻轻拍了拍脑袋:“别捣乱,等树苗长好了,秋天给你们摘樱桃吃。”
晚饭时,桌上摆着母亲做的红烧肉,还有陈默带来的酱鸭。陶碗里盛着桃花甜汤,四个人围着石桌坐,风里的桃花香越来越浓。陈默喝了口酒,说:“等你们樱桃熟了,我和小夏再来,到时候咱们在桃树下搭个棚子,边吃樱桃边喝酒。”
“好啊。”苏晚笑着点头,夹了块红烧肉给沈知衍,“到时候让妈做樱桃酱,抹馒头吃。”
夜里,送走陈默和小夏,苏晚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沈知衍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我把今年要做的事记下来了,下个月桃花开了拍照,五月种向日葵,七月摘桃,九月晒桃干,冬天再温桃花酒。”
苏晚凑过去看,本子上还画了个小小的樱桃树,旁边写着“晚晚爱吃的品种”。她靠在他肩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说:“爸要是看见这棵樱桃树,肯定会说‘晚晚小时候就爱吃甜的,这树结的果肯定合她口味’。”
“嗯。”他握紧她的手,“苏叔叔肯定知道,我们把日子过成他希望的样子了。”
风穿过桃树枝,新芽在月光下泛着淡绿的光。厨房的灯还亮着,母亲在收拾碗碟,陶碗碰撞的声音轻轻传来,像在附和着院里的低语。苏晚闭上眼睛,心里满是安稳没有阴影,没有危险,只有身边的人,院里的树,还有年复一年,如约而至的春天。
她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用十年风雨,换一生安稳,让每个春天的桃花,都开在有彼此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