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裹着最后一缕桃花香,从窗缝钻进来时,苏晚突然醒了肚子里的坠痛感一阵紧过一阵,她攥着沈知衍的胳膊,声音发颤:“知衍,好像……要生了。”
沈知衍瞬间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摸手机,指尖都在抖:“我叫救护车!妈说的待产包在哪?衣柜最上面那个粉袋子对不对?”他翻找的功夫,母亲已经披着外套冲进来,手里攥着那个绣樱桃的襁褓,声音比他稳得多:“别慌,先扶晚晚坐起来,我已经给张主任打了电话,医院那边备好手术室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村口响起时,沈知衍抱着苏晚往门外跑,母亲拎着待产包跟在后面,包里还塞着那把樱桃木小勺子是早上特意找出来的,说“等樱桃出生,第一口水要用这勺子喂”。
到医院时,张主任已经在门口等了。苏晚被推进手术室前,沈知衍攥着她的手,眼圈通红:“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还有樱桃,我们一起等。”苏晚点点头,看见母亲站在他身后,悄悄抹了把眼泪,手里还攥着那张养父的旧字条。
手术室的灯亮了三个小时。沈知衍在走廊里来回走,陈默和小夏赶过来时,他手里还捏着片早上从院子里摘的桃花瓣,都快揉碎了。“别担心,苏晚身体好,肯定没事。”小夏递过杯热咖啡,“我带了桃花小猫布偶,等樱桃出来,就让它陪着。”
突然,手术室的灯灭了。护士抱着个裹着樱桃襁褓的小团子走出来,笑着说:“母女平安!小姑娘可精神了,哭声特别亮!”
沈知衍冲过去,却不敢伸手抱,只敢盯着襁褓里的小脸眼睛闭着,小拳头攥得紧紧的,鼻尖像苏晚,下巴像他。母亲凑过来,摸了摸小家伙的手,眼泪掉在襁褓上:“像……像晚晚小时候,尤其是这攥拳头的样子。”
苏晚被推出来时,还很虚弱,却笑着看向沈知衍怀里的小团子:“让我看看……樱桃。”沈知衍赶紧把孩子抱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像捧着块稀世的糖。
出院回家那天,院子里的桃花刚落尽,樱桃树的叶子却长得更绿了。陈默和小夏早就来了,把婴儿床挪到了窗边,上面摆着桃花布偶,还有小夏新烤的迷你饼干说是“等樱桃长牙了就能吃”。
母亲抱着樱桃坐在石凳上,沈知衍蹲在旁边,手里拿着那把樱桃木小勺子,舀了点温水,轻轻递到小家伙嘴边。樱桃咂了咂嘴,小舌头碰了碰勺子,眼睛突然睁开了是和苏晚一样的杏眼,亮闪闪的。
“吃着了,吃着了!”沈知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妈你看,她认这勺子!”母亲笑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是养父的字迹,被塑封得好好的:“这是昨天整理旧物找着的,你爸写的,说‘等晚晚有了孩子,就用我做的勺子喂第一口水,让孩子知道,家里永远有甜的’。”
苏晚凑过去看,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原来养父早就想到了今天,想到了这个抱着樱桃、用他的勺子喂水的场景。
傍晚的时候,张奶奶带着村里的婶子们来,手里拎着鸡蛋、红糖,还有给樱桃做的小鞋子。大家围着樱桃,七嘴八舌地夸,桃桃和朵朵蹲在脚边,时不时用头蹭蹭襁褓,像在守护这个新成员。
沈知衍把樱桃抱进怀里,苏晚靠在他身边,母亲坐在旁边织小毛衣,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层糖。院子里的樱桃树沙沙响,好像在笑;石桌上的桃花酱还冒着甜香,木勺里的温水还留着余温。
苏晚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所有的风雨,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十年前那个躲在养父身后哭的小姑娘,如今有了爱人,有了女儿,有满院的烟火气,有刻着时光的旧物。这就是人间最踏实的幸福,是桃花落了有樱桃,是木勺里的甜能传一辈又一辈。
以后的日子,就是抱着樱桃看桃花开,教她用木勺舀樱桃酱,听她喊“爸爸”“妈妈”“奶奶”,等她长大点,就牵着她的手,在樱桃树下说:“这棵树是太爷爷帮着种的,这把勺子是太爷爷做的,我们家的甜,从来都没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