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都是晴好天气，院角的酱缸被沈知衍挪到了晒得着太阳的地方，每天傍晚他都会掀开竹盖，用干净的木勺把缸里的芥菜翻一遍，让盐味匀透。这天清晨，苏晚刚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清甜味儿——是西厢房窗下的桂树开了，细碎的米黄色花瓣缀满枝头，风一吹，就飘下几片，落在窗台上，像撒了层碎金。
“这桂花开得真早，比去年早了快十天。”母亲站在桂树下，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凑近鼻尖闻了闻，“正好，今年的糯米还剩不少，下午蒸些桂花糕，给樱桃和李奶奶送去尝尝。”苏晚走过去，也摘了一小撮桂花：“我去把花瓣捡起来，晒晾干了，还能泡桂花茶。”
樱桃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仰着脖子看桂树，踮着脚尖想去够枝头的花，却怎么也够不着，急得小脸通红。沈知衍从屋里出来，见状笑着走过去，轻轻抱起她：“小心摔着，想要桂花，沈大哥帮你摘。”说着，伸手摘下一小枝开得最盛的桂花，递给樱桃。樱桃捧着花枝，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沈大哥！这花好香呀，我要插在我的小瓶子里。”
上午，苏晚和母亲坐在屋檐下捡桂花，挑拣掉里面的小枝小叶，只留干净的花瓣。樱桃蹲在旁边，把捡好的花瓣一片片放进小竹篮里，时不时偷偷拿起一片，放在鼻尖闻一下，惹得母亲笑她：“小馋猫，等下午桂花糕蒸好了，让你吃个够。”
临近中午，沈知衍去村里的磨坊磨糯米粉。刚走没多久，李奶奶就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拎着个小布包。“听说你家桂花开了，我来讨几朵，想给我那重孙子做个小香包。”李奶奶笑着说，走到桂树下，看着满树的花，眼里满是欢喜，“这桂树还是你娘嫁过来那年种的，一晃都二十多年了，长得真茂盛。”
母亲赶紧搬来椅子让李奶奶坐下，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您要是喜欢，就多摘些，反正开得也多。等下午蒸了桂花糕，让知衍给您送过去。”李奶奶点点头：“那感情好，我就爱吃你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比镇上糕点铺卖的还好吃。”
两人正聊着，沈知衍磨完粉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小袋白糖。“磨粉的时候遇到王大叔，他说镇上今天有集市，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说是有卖新下来的栗子和山楂。”他把糯米粉放在桌上，“要是想去，下午我推着车，带你们娘俩和樱桃一起去。”
苏晚眼睛一亮：“正好，家里的冰糖快没了，蒸桂花糕得用冰糖才够甜，顺便买些山楂回来，做些山楂糕，冬天给樱桃当零嘴。”母亲也点头：“行，那下午先蒸桂花糕，蒸好后留几块，剩下的给李奶奶送去，然后咱们再去集市。”
下午的阳光更暖了，母亲把糯米粉、白糖和泡软的桂花混合在一起，加水揉成面团，分成小块，放进蒸笼里。苏晚在旁边烧火，樱桃趴在灶台边，盯着蒸笼盖，时不时问：“苏晚姐，桂花糕什么时候才能好呀？我都闻到香味了。”苏晚笑着说：“再等一刻钟，等蒸汽把蒸笼盖顶起来，就差不多了。”
果然，没过多久，蒸笼里就飘出了浓郁的桂花香和米糕的甜香，蒸汽顺着蒸笼盖的缝隙冒出来，在厨房里凝成细小的水珠。母亲掀开盖子，里面的桂花糕雪白雪白的，上面点缀着细碎的黄色花瓣，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先晾一会儿，等凉了再切。”母亲说着，把蒸笼端到屋外的石桌上。
樱桃迫不及待地想尝，却被烫得缩了手，惹得众人发笑。沈知衍拿起一块凉得差不多的，递到她嘴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樱桃小口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好甜！还有桂花的香味，太好吃了！”
母亲装了一小篮桂花糕，让沈知衍送去李奶奶家。沈知衍回来时，李奶奶让他捎回一篮子自家种的梨，说：“这梨刚摘的，水分足，你们去集市的时候带着，渴了可以吃。”
收拾妥当，沈知衍推着独轮车，母亲坐在车上，苏晚牵着樱桃走在旁边，几人往镇上的方向去。路边的稻田已经泛黄，风吹过，稻穗轻轻摇晃，像一片金色的海洋。樱桃蹦蹦跳跳地走在田埂上，时不时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稻穗，说要带回家喂小鸡。
走到村口时，遇到了张婶和她丈夫，两人正往地里去。“你们这是去集市呀？”张婶笑着问，“帮我带点针线回来呗，家里的针断了，缝不了衣服。”苏晚点点头：“放心吧张婶，记着呢。”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里的人，有的打招呼，有的托他们带些小东西，沈知衍都一一应下，苏晚则在旁边记着，生怕忘了。樱桃走累了，就爬到独轮车上，坐在母亲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梨，慢慢啃着，时不时指着远处的炊烟，说：“苏晚姐，你看那户人家的烟，像不像一条小尾巴？”
苏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袅袅炊烟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确实像一条轻轻摆动的尾巴。她笑着点点头，抬头看向沈知衍，他正推着车往前走，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脚步沉稳而有力。风里带着稻穗的清香和桂花的甜香，还有远处集市传来的隐约喧闹声，一切都那么温暖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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