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子弹穿透左肩的瞬间,我听见沈昭宁在笑。
那笑声不是从培养舱里传来的,而是从我自己胸腔深处涌出来的。疼痛像是被冻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的电流,顺着脊椎往脑子里窜。
"砚舟!"
小满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转头看她,却发现脖子已经不听使唤。余光瞥见陆子然握枪的手在发抖,他额头上全是汗,枪口却始终对准我的眉心。
"别动。"
这话不是我说的。
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却带着沈昭宁特有的共鸣。
小满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哥...?"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敲击键盘。培养舱投射出新的画面——三年前的手术室。消毒灯刺眼的白光下,沈昭宁躺在那里,胸口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而站在旁边操作台前的人...是我。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
后颈的灼烧感突然找到了源头,像有电流顺着脊椎往脑髓里灌。那些被封存的片段突然鲜活起来——消毒灯的白光,橡胶手套的触感,还有缝合线勒进皮肉的刺痛。沈昭宁的袖口沾着血,不是我的,是他自己的。他的左手小指在发抖,却始终没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
"三年前动手术的人不是我。"我盯着监控录像里那个胸口缠着绷带的身影,"是沈昭宁。"
话音未落,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培养舱外壳上的霜层哗啦啦剥落。淡蓝色光线中浮现出新的影像——这次是在手术台的另一侧。沈昭宁躺在那里,胸口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而站在旁边操作台前的人...是我。
"这才是真正的记忆覆盖。"沈昭宁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不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是从我的声带里挤出,"欢迎回家。"
我惊恐地看着镜面墙。倒影中的瞳孔彻底变成了银白色,像两面打磨到极致的金属。更可怕的是,我的嘴角正在上扬,勾勒出沈昭宁惯有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容。
"砚舟!"小满哭着扑过来。
我伸手想拉住她,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优雅得过分——那是沈昭宁的习惯性手势。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就听见陆子然厉声喝道:"别碰她!"
小满的脚步顿住了。她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却死死攥着我的衣角:"哥...你到底是谁?"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是你哥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们都是被救赎的人。"
这话出口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底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声音像是被困在玻璃罐子里,越挣扎越沉闷。
培养舱的心跳曲线开始剧烈震荡,分裂成两道完全相同的波纹。数据终端自动启动,屏幕闪烁两下,跳出一行鲜红的字:**同步率100%**。
"游戏才刚开始。"
这话脱口而出时,我自己都愣住了。这不是我想说的,但确实从我嘴里说出来。更可怕的是,我能感觉到嘴角上扬的弧度,正是沈昭宁标志性的微笑。
小满突然扑上来抱住我:"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哥哥。"
她的头发扫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那是我从小给她洗发水的味道。我的手臂僵在半空,想回抱她,却像被焊死了一样动不了。
"别怕。"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却带着奇异的共鸣,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这就是我们注定要走的路。"
"砚舟..."小满的眼泪把我的衣襟洇湿了一片,"你到底在哪里?"
这句话问得我心头一颤。是啊,我在哪里?如果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说着沈昭宁的话,做着沈昭宁的动作,那原来的林砚舟,到底去哪了?
实验室警报声突然大作,打断了我的思绪。培养舱的投影画面开始快速切换:世界各地的医院、移植患者的心跳监测图、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最后定格在一个倒计时界面上:**72:00:00**。
"时间到了。"我听见自己说。
陆子然猛地冲过来:"不行!我不能让你就这么..."
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我却感觉不到重量。或者说,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整个世界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连小满的哭泣声都变得遥远。
"让开。"我的声音冷得不像话。
陆子然没动。他的眼神在动摇,枪口微微下垂。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说。
我知道。这意味着林砚舟这个人,从此以后就真的消失了。沈昭宁会用我的身体,继续完成他的计划。而我,就像那些被删除的文件一样,永远沉睡在数据海洋里。
可为什么我的手指,已经开始输入新的指令?
"砚舟..."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带我去海边放风筝..."
风筝。我当然记得。那天的海风很大,沈昭宁站在沙滩上,手里握着断线的风筝。他的白衬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那个画面突然清晰得可怕。
我看见自己站在手术台前,看着沈昭宁苍白的脸。他的胸口还带着新鲜的缝合痕迹,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别忘了,"他的声音沙哑,"我从未离开。"
画面戛然而止。
我踉跄着后退,撞到身后的操作台。金属边缘硌得生疼,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痛楚。数据终端突然自动启动,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闪烁两下,开始播放一段影像。这次的画面不一样了。消毒灯依然刺眼,但躺在手术台上的不是我,而是沈昭宁。他胸口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脸色苍白得吓人。而站在旁边操作台前的人...是我。
"这才是真正的记忆覆盖。"沈昭宁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不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是从我的声带里挤出,"欢迎回家。"
我惊恐地看着镜面墙。倒影中的瞳孔彻底变成了银白色,像两面打磨到极致的金属。更可怕的是,我的嘴角正在上扬,勾勒出沈昭宁惯有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容。
"砚舟!"小满哭着扑过来。陆子然终于开了枪。
\[未完待续\] | \[本章完\]鲜血顺着左臂滴落在操作台上。
警报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是实验室的镜面墙,而是某种更细微的响动——像是培养舱里的液体正在沸腾。陆子然的枪口还在冒烟,他整个人像被冻住似的站在原地。
小满的眼泪悬在睫毛上。
"砚舟..."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停在我衣襟前半寸,"你的眼睛..."
我能感觉到瞳孔的变化。那种金属质感的银白,像是有人往我的眼球里浇铸了液态水银。更可怕的是,当我想眨眼时,眼皮垂下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半拍,带着某种刻意营造的从容。
"别怕。"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我清晰地感受到喉部肌肉的控制权在滑动。就像开车时方向盘突然被人转动,而我的意识只能坐在副驾驶上旁观。
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你是谁?"
我的手指已经按在数据终端上。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脸上,把我和她的影子切割成无数碎片。倒影中,那个"我"的嘴角正在上扬,弧度精确到沈昭宁标志性的微笑。
"我们都是被救赎的人。"
这话出口的瞬间,小满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后背撞在培养舱外壳上,发出闷响。那层覆盖着霜花的玻璃正在融化,淡蓝色的冷凝水顺着墙面蜿蜒而下,在地板上汇成诡异的图案。
陆子然突然扑过来。
他的动作快得反常,显然是趁着刚才那段对话争取的时间。枪管直指我的太阳穴,扳机已经扣到临界点。可就在子弹即将出膛的刹那,我的右手腕自动抬起,精准地架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防御动作干净利落,甚至带着几分优雅。
"你忘了三年前的事了?"我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说'不能让他这么做'。"
陆子然的手在发抖:"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最后还是放下了枪。"我听见自己说,"你说比起毁掉一个可能改变世界的机会,失去一个朋友不算什么。"
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突然启动。冷风从头顶吹下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小满忽然抓住我的衣袖,她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哥!你在里面对不对?"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我手背上,"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撑住!"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她。指尖触到她脸颊的瞬间,那种熟悉的茉莉香突然变得浓烈。是童年记忆里飘在浴室的香味,是她每次洗完头都会散发的味道。这个认知刺进大脑时,我听见心底传来一声嘶吼。
那声音像是困在罐子里的野兽。
"砚舟!"
陆子然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他的枪口转向小满的瞬间,我的左臂猛地挥出。金属撞击声响起时,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打碎了身后的玻璃幕墙。
碎片雨中,我看见了另一个画面。
消毒灯的白光,橡胶手套的触感,还有手术刀划开皮肉时的温热。沈昭宁躺在那里,胸口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而站在旁边操作台前的人...是我。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
后颈的灼烧感突然找到了源头,像有电流顺着脊椎往脑髓里灌。那些被封存的片段突然鲜活起来——他苍白的脸色,他袖口的血迹,他左手小指的颤抖。最清晰的是那句低语:
"别忘了,我从未离开。"
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频闪。培养舱的投影画面快速切换:世界各地的医院、移植患者的心跳监测图、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最后定格在一个倒计时界面上:
72:00:00
"时间到了。"
这话脱口而出时,我自己都愣住了。这不是我想说的,但确实从我嘴里说出来。更可怕的是,我能感觉到嘴角上扬的弧度,正是沈昭宁标志性的微笑。
陆子然的眼神在动摇。他的枪口微微下垂,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说。
我知道。这意味着林砚舟这个人,从此以后就真的消失了。沈昭宁会用我的身体,继续完成他的计划。而我,就像那些被删除的文件一样,永远沉睡在数据海洋里。
可为什么我的手指,已经开始输入新的指令?
"砚舟..."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带我去海边放风筝..."
风筝。我当然记得。那天的海风很大,沈昭宁站在沙滩上,手里握着断线的风筝。他的白衬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那个画面突然清晰得可怕。
我踉跄着后退,撞到身后的操作台。金属边缘硌得生疼,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痛楚。数据终端突然自动启动,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闪烁两下,开始播放一段影像。
这次的画面不一样了。消毒灯依然刺眼,但躺在手术台上的不是我,而是沈昭宁。他胸口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脸色苍白得吓人。而站在旁边操作台前的人...是我。
"这才是真正的记忆覆盖。"我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不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是从我的声带里挤出,"欢迎回家。"
小满的尖叫和陆子然的怒吼同时炸开。
但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培养舱的蓝光越来越亮,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染成那种冰冷的颜色。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不断翻转。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听见最后一句话:
"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