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新娘都被带回了女客院落,服下了徵宫送来的解药。
宋四独坐于床榻边沿,指尖仍因惊惧而微微发颤。方才那场生死一线的变故,与宫远徵那双幽深寒凉的眼睛,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攥紧仍残留着药味的衣襟,心仍惊魂未定,这宫门之内,分明比外界传闻的更加诡谲可怖。纵然这里是无锋势力唯一无法触及的安宁之地又如何?
这里的人,个个形如谪仙、手段却似修罗。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去他的宫门,去他的选亲。哪怕外面是无边风浪,她也要回家。
翌日清早,晨雾尚未散尽,宫子羽便已踏露而行,径直朝着女客院落走去。
他步履急促,眉宇间凝着一缕未曾消散的忧色。昨夜种种惊险犹在眼前,她苍白的面容、泪盈于睫的可怜模样,一直在他心中反复萦绕,挥之不去。
虽知她已服下解药,可他仍放心不下,终是忍不住亲自前来,只想亲眼确认她是否安然。
宋四闻得敲门声轻响,把门打开,竟是宫子羽立于门外。她略感诧异,轻声问道:“羽公子?可是有何要事?”
宫子羽凝望着她依旧略显苍白的脸,心头一热,语气却不自觉放缓:“并无急事。只是心中记挂你的安危,特来探望。”他目光微沉,“你身上的毒,可解了?”
宋四略微颔首,“昨日徵宫便派人送来了解药,已解清了。”
正说着,一名丫鬟端来白芷金草茶。宫子羽顺手接过茶盏,甫一近鼻,便蹙起了眉头,这气味,似有异样。
宋四见他神色有异,不由疑惑:“这茶莫非有何不妥?昨夜我已饮过一盏,说是凡入宫门之人都需服用此茶。”
宫子羽倏然回神,敛目应道:“并无不妥。此茶确实是必须要服用的。”他稍作停顿,声音渐低,“旧尘山谷中常年毒瘴弥漫,女子若久居于此,就会…就会…”
他语塞片刻,对上宋四清澈含疑的目光,一时竟有些难以启齿。终是侧过脸,耳根微热,低声道:“……就会于生育有碍。”
话至此处,宫子羽心绪竟不由飘远。若他日能与眼前之人喜结连理,育有子嗣,那孩子最好能像她。
这念头来得突然,却烫得他心口一颤,慌忙敛神垂眸,掩去眼底骤起的波澜与温热。
“不过你放心,这白芷金草茶正是为抵御毒瘴所研制,只是这碗药……”
“这碗药怎么了?”宋四疑惑的看向宫子羽。
“这碗药当然没问题。”
一道幽柔如蛇息的声音贴着宫子羽身后响起。宫远徵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倚在门边,此刻正缓步踱入,一双深瞳却自始至终死死缠在宋四脸上,仿佛要将她每一寸惊怯都吞吃入腹。
他忽地轻笑一声,嗓音甜腻得令人发寒:“不过是谷中毒瘴近日越发严重了,将方子调的烈了些。”他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碗沿,目光痴迷地追着她轻颤的睫毛,“药性是烈了些,却也更…滋补。”
他倏然逼近,几乎贴上宋四耳畔,温热的吐息却裹着阴冷的执念:
“姐姐可要一滴不剩地喝完啊……你若是倒了,我会很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