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先生盯着咖啡机，仿佛在等待神谕。
七秒后，他眨了眨眼，重新转向机器：“早上好，咖啡机。”
金鱼小姐飘到茶水间门口，职业微笑自动启动：“欢迎来到——呃？”她环顾四周，“我为什么在茶水间？”
“糖罐谁动的？！”河豚先生的声音从角落炸开，他圆鼓鼓的手指戳着一只陶瓷罐，“规矩呢？！啊？！”
六十秒后，他茫然地松开手，盯着糖罐发呆：“这玩意儿刚才是不是在晃？”
鹦鹉小姐的羽毛扫过门框，她捧着一本《员工行为规范》精装版，朗声道：“根据手册第39条，茶水间滞留时长不得超过——”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鳗鱼先生滑到她身后，顺手抽走她羽毛里夹着的一枚饼干碎。
“大家互相理解嘛。”
猫女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咖啡机旁。所有人的动作同时卡顿——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劣质录像带。
鱼先生第七次重置完毕，朝猫女士鞠躬：“早上好，猫女士！”
“领带歪了。”她没看咖啡杯。
鱼先生低头摸索领带，七秒后抬头：“我为什么在摸领带？”
金鱼小姐第十五秒重置，朝空荡荡的门口微笑：“欢迎来到茶——猫女士！需要帮您接咖啡吗？”
猫女士没回答。金鱼小姐又重置了：“欢迎来到深渊公司！”
河豚先生突然捶了一下桌子：“挤什么挤！散开！”
半分钟后，他盯着发红的手掌：“谁惹我了？是不是你？”他瞪向咖啡机。
鹦鹉小姐在手册上划重点：“建议增加茶水间监控探头。”她的茶已经凉了，表面凝着一层油膜似的奶渍。
鳗鱼先生溜到猫女士身侧：“经理，关于鱼先生的优化表……”
“办公室说。”猫女士的尾巴尖轻点地面。
鳗鱼先生立刻忘了要说什么，转而研究起自己的指甲。
糖罐成了焦点。
金鱼小姐往鱼先生的杯里舀糖：“您要几勺？”
鱼先生茫然：“我不记得要不要加糖了。”
金鱼小姐重置：“欢迎需要加糖吗？”
鱼先生重置：“早上好，糖罐。”
河豚先生一把抢过罐子：“磨蹭什么！咖啡都凉了！”一分钟后，他盯着杯里的棕色液体：“谁给我加的糖？！我喝黑咖啡！”
鹦鹉小姐举起手册：“规则第58条：糖罐按资历顺序使用。”她没尝出代糖的金属味。
鳗鱼先生打圆场：“特殊情况嘛。”他把真糖揣进兜里。
猫女士忽然看向鱼先生：“报告。”
鱼先生：“在！”
“三点前交。”
“是的猫女士。”他完全忘了报告。
金鱼小姐：“欢迎需要报告吗？”
河豚先生：“报告？！谁动我报表了？！”
鹦鹉小姐：“建议：报告流程数字化。”
鳗鱼先生：“我帮您递报告吧？”
六个人挤在十平米的茶水间，像一组错位的齿轮。
鱼先生每七秒重生一次。
金鱼小姐每十五秒刷新问候语。
河豚先生每分钟炸掉一点理智。
鹦鹉小姐每天背诵同一本规则。
鳗鱼先生永远在钻空子。
猫女士静静看着——仿佛观察鱼缸里撞玻璃的鱼。
系统广播突然响起：“检测到非必要聚集，立即疏散。”
众人同步转身离开，像被抽走线的木偶。
鱼先生落在最后，突然回头对猫女士说：“您的眼睛像琥珀。”
这是他今天第七次说这句话，每次都是第一次。
猫女士的尾巴尖极轻地颤了一下。
七秒后，鱼先生忘记自己说过话。
但咖啡机的蒸汽喷嘴悄悄记录了一切——它记得所有事，但永远沉默。
茶水间恢复寂静，只有咖啡机在嘶嘶作响，像一声潮湿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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