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标签

金鱼小姐被传唤到猫女士办公室时，前台制服已经被冷汗浸透。她盯着地毯上的鱼骨纹路，等待第无数次重置。

猫女士的尾巴尖划过平板电脑：“上周三下午，你对鳗鱼先生微笑时左嘴角下垂了半毫米。”

金鱼小姐刚好重置，条件反射地扬起标准笑容：“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死鱼的味道。猫女士转过椅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随后推过一盒薄荷糖：“吃。”

“好！”

起初金鱼并没想那么多，反而很意外自己居然没被猫女士训话，虽然她一直没见过猫女士生气的样子，但潜意识告诉她最好不要招惹她的上司。

糖粒在舌尖融化，并且炸开，金鱼小姐突然说：“这味道像记忆清除液。”说完她自己愣住——这次记忆重置延迟了。

猫女士的瞳孔微微收缩，意味深长地歪头，侥有兴致地看着这位觉醒的员工：“继续。”

“我的颧骨已经不会放松了。”金鱼小姐的声音开始发颤，“即使我现在哭，嘴角也是上扬的，要验证吗？”

于是她真的开始流泪，面部却保持完美微笑。眼泪滴在制服胸牌上，形成滑稽的哭笑脸。

猫女士安静地观察，像审视标本。她突然问：“知道为什么前台必须用草莓味香水吗？”

“为了吸引...”金鱼小姐卡住了，记忆开始模糊。

“为了掩盖气味。”猫女士尾巴扫过净化按钮，“沙丁鱼群经过时会泄漏恐惧费洛蒙。”

金鱼小姐突然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马上要被优化了。”猫女士推来一份文件。

“你的记忆冗余值超标。”

金鱼小姐呆愣地看着回收通知书，回收的恐惧让她想尖叫，想掀翻桌子女。但第十五秒重置到来，她最后扬起全新微笑：“需要我签字吗？”

猫女士突然尾巴一顿，冷冷看着她。

“出去。”

金鱼小姐鞠躬：“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走到门口时，猫女士说：“等等。”

她取出一枚粉色便签——正是金鱼小姐写的“他们都吃了鱼”。

“这个，”猫女士轻声说，“我留下了。”

金鱼小姐茫然回头：“您还有吩咐？”

猫女士凝视她许久，后扭过头轻叹：“去补口红，颜色掉了。”

第二天，金鱼小姐收到新通知：“优化暂缓”。

她继续说着“欢迎来到深渊公司”。

只是在第无数次重置的间隙，她会突然想起薄荷糖的味道。

然后微笑得更完美。

系统记录显示：“前台微笑合格率提升至百分百。”

而猫女士的标本柜里，多了一枚沾着口红印的糖纸。

每周三，猫女士会对这枚糖纸沉默片刻，然后摆弄着。

金鱼小姐虽然记忆会有延迟，但大多是她永远也不愿意踏出那条障碍，然后一直沉浸在悲伤的循环里，崩溃然后再崩溃。

而那天食堂菜单永远是鱼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