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汤药苦得骇人。苏婉清端着药碗的手稳如磐石,一勺勺喂进男人苍白的唇间。
“王爷若再吐出来,”她晃了晃银针,“我便扎您睡穴。”
萧彻咽下最后一口苦药,忽然攥住她手腕:“镇北侯府昨夜走了水,所有证据烧得干干净净。”
药碗哐当落地。苏婉清盯着锦被上蔓延的药渍,前世侯夫人慈眉善目的脸在眼前晃动——“好孩子,侯府就是你的家。”
“不对...”她猛地抬头,“侯夫人狱中自尽前,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窗外惊雷炸响,老管家慌慌张张冲进来:“王爷!苏二小姐从诏狱逃了!”
几乎同时,暗卫浑身是血跌进门:“侯府书房有密道,直通...直通苏府祠堂!”
苏婉清脑中嗡的一声。她想起前世总在祠堂闻到的异香,想起母亲难产那夜柳姨娘从祠堂端来的“安神汤”——
“去祠堂!”她与萧彻异口同声。
暴雨中的苏府祠堂鬼气森森。苏婉清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香烛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供桌下竟露出半截密道,石阶上还沾着新鲜血痕。
“果然如此。”萧彻剑尖挑开蛛网,“南疆余孽在京城的窝点,竟藏在苏家祠堂底下。”
密道深处传来女子癫狂的笑声。苏婉清握紧匕首步步深入,只见苏玉柔披头散发坐在血泊中,怀里抱着柳姨娘腐烂的头颅!
“姐姐来啦?”苏玉柔歪头咧嘴笑,“娘亲等你等得好苦呢~”
她脚下赫然躺着镇北侯夫人的尸体,心口插着支金簪——正是苏婉清及笄礼丢失的那支!
“是你...”苏婉清盯着庶妹扭曲的脸,“当年给我母亲下蛊的,是你!”
“谁让她挡路呢?”苏玉柔痴痴梳着尸体的头发,“娘亲说,只要夫人死了,爹爹就会抬她做正室...那蛊毒还是侯夫人给的呀~”
密道烛火忽明忽暗。萧彻突然挥剑劈向东南角,惨叫声中个南疆巫师滚出来,手中蛊瓶摔得粉碎。
“王爷好身手。”苏玉柔鼓掌大笑,“可惜晚啦!侯府世子已经带着证据逃出城了!”
“是么?”萧彻甩剑振血,“你猜他为何能顺利逃出九门?”
苏婉清猛然醒悟:“你故意放他走?”
“总得有人带路去找南疆老巢。”他剑尖挑起巫师衣襟,露出腰间皇家暗卫的烙印,“本王布局十年,等的就是今日。”
苏玉柔突然暴起扑来!淬毒的指甲直掏苏婉清心口:“贱人陪我下地狱吧!”
剑光闪过,断手落地。萧彻踩住惨叫的庶妹,将密信掷在血泊中:“看仔细,你生母柳氏根本不是南疆人——她是皇家暗卫二十年前埋的钉子!”
苏婉清捡起密信。泛黄的纸页记录着惊天内幕:柳氏本是暗卫死士,奉命潜入南疆卧底,却因爱上南疆首领而叛变!
“不可能...”苏玉柔癫狂撕扯头发,“娘亲说爹爹负心...”
“你父亲从未负她。”萧彻冷笑,“是她为护南疆情人,亲手给你父亲下蛊灭口。”
暴雨声中,苏婉清忽然想起父亲日渐佝偻的背影。前世她竟恨了父亲一辈子!
“为什么...”她嗓音发颤,“告诉我这些...”
“因为三日后大婚。”萧彻拉起她血污的手,“靖王妃总不能带着误会嫁进来。”
烛火噼啪炸响。苏婉清看着血泊中昏死的庶妹,轻声道:“把她交给我。”
三日后靖王府下聘,百抬红箱惊动全城。苏婉清却坐在祠堂密室里,对着铁链锁住的庶妹晃了晃药瓶。
“知道这是什么?”她倒出猩红药丸,“你娘亲当年喂我母亲的蛊毒,我改良了下——”
苏玉柔惊恐后退:“你敢!侯府世子会替我报仇...”
“哪个世子?”她轻笑,“今早边疆军报,镇北侯世子误中南疆流箭,不幸身亡。”
看着庶妹骤然绝望的脸,她掐住对方下巴灌药:“好好活着,妹妹。我要你日日看着,我如何风光大婚如何儿女绕膝...”
红绸挂满苏府时,老管家突然奔来:“小姐!侯夫人娘家送来贺礼,说是...说是先夫人遗物!”
锦盒开启的瞬间异香扑鼻。苏婉清眼前一黑,最后听见的是萧彻撕裂的喊声:“婉清——”
再醒来时已在靖王府婚房。萧彻眼底满是血丝:“盒里是南疆最毒的相思蛊,沾肤即入...”
她忽然抚上心口:“同命蛊是不是解了?”
满室寂静中,他猛地将她搂进怀里:“我不会让你死。”
红烛噼啪作响。苏婉清望着窗棂上大红喜字,轻声呢喃:“萧彻,若我熬不过大婚...”
“没有若。”他咬破指尖滴血入合卺酒,“皇家秘术可转命,本王陪你赌一把。”
喜乐骤然响彻长街。鞭炮声中,她饮下混着血的酒液,在彻底黑暗前吻住他颤抖的唇:“这一世,我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