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

夏晴竟然开始暗暗期待二人的以后。

当倒计时牌的数字跳到“68”那天，自习课的安静被办公室来的老师打破。

夏晴正低头抄沈枫写的解题思路，忽然听见班主任喊她名字，语气比往常沉了些：“你妈在办公室等你，说有急事。”

她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抬头时撞进沈枫担忧的目光，只来得及匆匆说了句“我去去就回”，便攥着衣角往办公室走。

推开门，母亲红着眼眶坐在椅子上，旁边还站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是母亲单位的领导——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晴晴，”母亲声音发颤，拉过她的手，掌心的凉意让夏晴打了个哆嗦，“家里出了点事，你爸……你爸在公司视察时出了点事，现在住院要人照顾。我跟领导商量好了，下个月就带你去他那边，转学手续我已经帮你问了……”

“转学？”夏晴像没听清，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发飘。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她脑子里全是刚才沈枫低头算题的侧脸，还有两人约定好高考后一起去看海的话，“可是……还有不到七十天就高考了啊。”

“就是因为要高考，才得去照顾你爸！”母亲的声音提高了些，又很快软下来，带着哭腔，“那边的学校我都问好了，师资不差，你去了好好学，一样能考大学。妈知道你舍不得，但家里现在这个情况……”

夏晴没再说话，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

她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走廊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沈枫就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见她过来，快步迎上来，手里还攥着颗橘子糖——是她爱吃的橘子味，“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妈说什么了？”

他的眼神带着关切，夏晴却不敢抬头看他。橘子糖的甜香飘进鼻腔，她却觉得喉咙发紧，酝酿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声音发哑的话：“沈枫，我……我可能要转学了。”

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沈枫手里的糖纸“哗啦”响了一声，他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又追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转学？什么时候？”

“下个月。”夏晴终于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我爸住院了，我妈要带我去照顾他。”

沈枫没说话，只是攥着糖纸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那……那边的学校，你适应得了吗？要是有不会的题，还能像现在这样问我吗？”

夏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别过脸，假装看窗外：“应该……可以吧。我会经常跟你联系的。”

那天的自习课，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夏晴低头看着笔记本上沈枫写的字，眼眶一阵阵发热；沈枫则盯着习题册，手里的笔转了又转，却一个字也没写进去。直到放学，两人并肩走在熟悉的路上，影子还是拉得很长，却没了往日的轻松，只有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蔓延。

快到岔路口时，沈枫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错题本，递给夏晴。封面上是他清秀的字迹，写着“夏晴的错题集”，里面已经整理了好几页她平时总错的题型，“这个你拿着，到了新学校，要是忘了解题思路，就看看这个。还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橘子糖，塞进她手里，“你总爱犯困，带着这个，累了就吃一颗。”

夏晴握着那本错题本，指尖传来纸页的温度，还有橘子糖的甜香，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沈枫，却发现他耳尖又红了，像第一次跟她说话时那样：“夏晴，不管你到哪里，我们都要一起奔赴更远的地方，好不好？”

她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看见沈枫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像暗夜里的星星，“好，我们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