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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江南

异瞳医女:从系统任务到楚国风云

暮秋的雨下得绵密,医馆的薄荷茶在粗陶缸里泛着热气。

  谢锦裀刚给陈大夫交代完药方,就听见门口的铜铃“叮铃”作响,伴随着侍卫压抑的急声:“大夫!救命!”

  抬眼时,她先看见少年月白锦袍上的泥点。那料子是江南少见的云锦,织着暗纹菱花,此刻却被雨水泡得发沉,贴在单薄的肩头。少年脸色烧得像浸了血,唇色却泛白,呼吸带着喘,一双黯淡的眼透过氤氲水汽望过来,像迷路的幼兽,透着股脆弱的慌。

  他身边的侍卫穿玄色劲装,腰佩长剑,雨珠顺着剑穗往下滴,却把脊背挺得笔直,怀里鼓囊囊的钱袋硌出棱角,一看就是急着赶路的模样。“他从江南来,水土不服烧了三天,”侍卫把少年扶到长椅上,指节攥得发白,“镇上客栈都满了,求您发发慈悲让我们住下,多少银子都给!”

  谢锦裀走上前,她左眼的玄色眼罩在昏暗中泛着哑光,脸上的素纱随着呼吸轻轻动。她没看侍卫递来的银子,只伸出指尖,隔着少年湿透的衣襟,轻轻按在他的颈动脉上。

  “脉浮数,气促,是风寒入里。”她的声音隔着面纱传出来,有些闷,却很稳,“红曦,带公子去二楼最里间,烧盆炭火。陈大夫,取麻黄三钱、桂枝两钱,加杏仁……”

  话没说完,那少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烫,指尖却带着点凉意,力道不大,却让谢锦裀顿住了。

  “你的眼睛……”少年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双眼死死盯着她的眼罩,像是要透过那层布,看清底下的模样。

  谢锦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旧伤,不碍事。先治病。”

  侍卫连忙按住自家公子:“公子,您烧糊涂了!”又对谢锦裀作揖,“大夫莫怪,他烧得厉害,胡言乱语呢。”

  少年却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她转身去配药的背影,双眼的光暗了暗,随即被浓重的眩晕卷了过去。

  等他再醒时,已是深夜。炭火盆在角落泛着红光,把房间烘得暖融融的,烛火跳着,将谢锦裀的影子拓在墙面上——她正坐在床边翻医书,书页停在“风寒后期调理”那页,指尖还夹着支没写完的炭笔。

  “醒了?”谢锦裀抬眼,放下书的动作很轻,怕扰了他。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带着薄荷茶的凉意:“烧退些了,来,把药喝了。”

  少年僵了一瞬,任由她扶着自己坐起。瓷碗递到手里时,他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药汁晃出几滴,落在锦袍上晕开浅痕。

  药苦得舌尖发麻,他却没皱眉。看着谢锦裀转身去拿蜜饯的背影——她的裙摆扫过床脚的炭盆,带起一点火星——那股苦味忽然就淡了。

  他是楚國太子蓝云舟,自小在江南的烟雨中长大,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连父皇为他定下的中原公主,据说也是倾国倾城。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左眼藏在眼罩后,脸上蒙着纱,明明该是残缺的,偏偏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劲,像雨打后的青竹,带着点倔强的生机。

  “多谢大夫。”他低声道,目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那截露在面纱外的鼻梁很挺,带着点冷意,却又在递过蜜饯时,指尖微微蜷了蜷,像是怕碰疼了他。

  蓝云舟忽然就想起临行前,太傅说的“中原女子多温婉”。可眼前这人,分明藏着锋锐,像她案头那把磨得发亮的银针刺,冷静,却又带着救人的温度。

  “安心养病。”谢锦裀没多留,转身熄了床头的烛,只留了盏廊下的灯,“有事叫秦风就行。”

  门合上的瞬间,蓝云舟伸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他来中原,本是为了偷偷看看那位素未谋面的和亲公主,看看这即将与楚国联姻的土地究竟是何模样。

  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戴着眼罩、蒙着面纱的女子——她的声音,她的指尖,她翻书时落在纸上的影子。

  这便是一见钟情么?蓝云舟想。像江南突如其来的黄梅雨,毫无预兆,却已浸透了心。

  第二日雨停时,蓝云舟能下床了。他披着件素色外袍站在二楼回廊,看见谢锦裀正在楼下教陈大夫辨认草药。

  她的左手拿着一株黄芩,右手比划着,面纱随着说话的动作轻颤,阳光落在她的眼罩上,镀上一层金边。

  秦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低声道:“公子,打听清楚了,这位谢大夫半年前从京城来,医术高明,只是没人见过她的全貌,都说是左眼坏了,怕吓人,才戴的眼罩面纱。”

  蓝云舟没说话,目光追着楼下那个身影。她正弯腰给棋馆的红曦递什么东西,笑得肩膀微颤,素纱后的嘴角该是弯着的吧?像江南桥边初绽的菱角花。

  “秦风,”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中原的女子,都这般……特别么?”

  秦风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瞧见谢大夫转身回了医馆,背影利落得很。他挠挠头:“属下瞧着……挺特别的。尤其那手‘缝肉’的医术,镇上的人都说神了。”

  蓝云舟却笑了。他想,他大概是不必去看那位公主了。

  廊下的风带着药香吹过,撩起他的衣袍。他望着楼下那扇挂着“知清医馆”木牌的门,忽然觉得这场水土不服的高烧,或许是老天赐的机缘。

  至少,让他在这陌生的中原小镇,遇见了她。

  谢锦裀照顾蓝云舟在医馆住了五日,高烧彻底退了,精神也日渐好转。

  他不再总待在二楼,常下楼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杯温热的薄荷茶,看似在看雨打芭蕉,目光却总不自觉地追着谢锦裀的身影。

  她给病人诊脉时,左手搭着腕脉,右手会轻轻捻着面纱边缘,神情专注得让周遭的喧嚣都淡了几分;

  她教陈大夫认药草时,会摘下眼罩——蓝云舟才发现,那眼罩下并非空洞,而是覆着层薄纱,隐约能看见底下的眉眼轮廓,只是总闭着,像是不愿示人;

  偶尔棋馆里有争执,她走过去,只说一句“下棋如养气,急则乱”,声音不高,却总能让吵嚷的人安静下来。

  秦风看在眼里,心里直犯嘀咕。自家太子向来心高气傲,对和亲之事本就抵触,如今对着个戴眼罩、蒙面纱的大夫这般上心,莫不是烧糊涂了?

  这日午后,谢锦裀正在整理那箱医书,赵珩踱过去,目光落在最上面那本《外科精要》上:“谢大夫也爱医书?”

  “算是吧。”谢锦裀头也不抬,指尖划过自己画的解剖图,“治病救人,总得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那这本书……”蓝云舟指着封面上的字迹,“是谢大夫亲手所书?”

  “嗯,凭记忆写的。”谢锦裀忽然意识到失言,抬头时正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连忙补充,“家传的医书,有些残破,便重新誊写了。”

  蓝云舟没追问,只笑了笑:“谢大夫的字,倒有几分风骨,不像寻常女子的娟秀。”

  谢锦裀的字是穿越后练的,带着点现代人的利落,确实不算柔美。她合上医书:“公子见笑了。”

  “我叫蓝云舟。”少年忽然道,声音里带着点认真。

  谢锦裀愣了愣,抬头看他。蓝云舟的双眼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江南的水光:“出门在外,总有些不便。谢大夫若不介意,便唤我云舟吧。”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来医馆的人多有隐情,她从不好奇。

  这时,棋馆里忽然传来红曦的惊呼:“哎呀!周先生您怎么了?”

  谢锦裀和蓝云舟同时起身。只见周先生捂着心口倒在棋盘旁,脸色发青,呼吸急促。陈大夫正在给别的病人问诊,一时慌了神。

  “是急惊风!”谢锦裀快步上前,跪在地上解开周先生的衣襟,指尖精准地按在他的人中上,又对红曦喊,“拿我的银针来!快!”

  蓝云舟站在一旁,看着她临危不乱的模样——素纱被风吹得贴在脸上,隐约露出紧抿的唇,左眼的薄纱下,睫毛急促地颤动,却丝毫没影响手上的动作。银针刺入穴位时,她的手腕稳得像磐石,连秦风都看呆了。

  片刻后,周先生“咳”了一声,缓过气来,脸色渐渐好转。谢锦裀松了口气,额角的汗浸湿了鬓发,她抬手想擦,却忘了脸上带着面纱,指尖只碰到一片柔软的布。

  蓝云舟忽然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是上好的云锦料子,带着淡淡的檀香:“擦擦吧。”

  谢锦裀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按在额角:“多谢。”

  等安顿好周先生,棋馆里的人渐渐散去。蓝云舟看着谢锦裀坐在诊桌前写药方,忽然道:“谢大夫的医术,真如镇上人说的那般神。”

  “只是运气好。”谢锦裀写完最后一笔,抬头时,正对上他凝视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热度,让她莫名有些局促,“蓝公子若是没别的事,我要整理药材了。”

  蓝云舟却没走,反而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玉佩,雕的是江南常见的菱角,莹白温润:“这是谢礼,多谢你救了我,也救了周先生。”

  谢锦裀连忙摆手:“诊金已经付过了,玉佩太贵重,我不能收。”

  “一点心意。而且玉能安神,配姑娘的药正好”蓝云舟把木盒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他飞快地收回手,声音有些不自然,“我……明日便要离开了。”

  谢锦裀握着木盒的手一紧,抬头看他。少年的双眼里蒙着层薄雾,像是有不舍,又像是有难言之隐。

  “一路顺风。”她终是只说了这四个字。

  第二日清晨,谢锦裀推开医馆的门,只见廊下的石桌上放着那枚菱角玉佩,旁边压着张纸条,字迹清隽:

  “谢君几日照拂,江南烟雨,愿再相逢。——蓝云舟”

  风卷起纸条的边角,谢锦裀拿起玉佩,触手温润。她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忽然想起少年双眼的光,像极了穿越前外公家后院的那汪池塘,清澈,却深不见底。

  红曦凑过来:“姑娘,那蓝公子走了?他还说等您得空,要跟您讨教下棋呢。”

  谢锦裀把玉佩放进抽屉,笑了笑:“有缘自会再见。”

  她不知道的是,街角的马车里,蓝云舟正掀着车帘望着医馆的方向,直到那扇门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低声对秦风说:“查清楚了吗?那位和亲的公主……究竟是谁?”

  秦风点头:“查清楚了,是中原皇帝的侄女荣安公主,因诗词大会获胜出宫半年。”

  蓝云舟在的指尖摩挲着袖中的棋子,那是他昨日偷偷从棋馆带出来的,上面似乎还沾着薄荷茶的清香。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笑了——

  荣安公主?出宫?

  这中原的缘分,似乎比他想的,要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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