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久不见。”
淡淡的栀子花香弥漫发间，暖阳洒在脸庞，两人相视无言，似乎，已经是习惯了沉默。
千仞雪抬手用指尖碰了碰别在发间的栀子花，垂眸看着指尖上残留的一丝花粉，像是晕在宣纸上的墨珠般醒目。
阳光的烧焦味随着墙上的藤蔓隐入草根，阳光跳上衣襟，斑驳光点相映，倏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顺着脖子蜿蜒，浸湿了衣襟，在暖光下格外清晰，一点点深色的痕迹扩大。
“对不起。”千仞雪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道歉作甚。”比比东抬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在面前停了一刻却又收回了。
轻笑着盯着她调侃：“这么久没见，变小气了？”
“只是觉得，我们好像错过了太多太多。”
“我不是傻子，千仞雪，你瞒不住我的。”
比比东直直望着她，许久，移开了视线，眼角余光瞥见了她神色。
“怎的？你会告诉我，你仅凭一人之力，就如此轻松的去复活一个神祇？”
千仞雪下意识将刚伤了的左手向身后藏，却被比比东抓住了手腕，伤口一下暴露在空气里，清凉混合着一丝撕裂的疼痛传来，千仞雪轻呼了一声。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又何须我把答案告诉一个明白人？”
千仞雪偏过头，用了些力将手抽出来，怔怔的盯着被攥出的红痕。
“我要你亲口跟我说。”比比东的声线很冷，像是淬了毒的寒冰，即便是在这五月天，也不免感到一丝寒意。
“嗯。”
很轻很轻的声线被淹没在绵绵不绝的蝉鸣里，盛夏的天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坐着，仿佛在听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一首很轻很轻的童谣。
时间像是少女美好的年华般流逝地如此之快。
“好了，故事讲完了。”
天边灿烂的晚霞从窗口洒下，静静地，记忆深处似是传来吱呀吱呀的木门声，现在，那扇门静静地开了。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我有些困了。”
“这里很像。”千仞雪握住比比东的手放在胸口处，静谧的空气里，两人的心跳像是在互相共鸣，共频地跳动着，像急促的鼓点，又像是舒缓的轻音乐。
“因为血脉相连，因为共鸣。”
比比东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如今大陆形势还好吗。”
千仞雪垂下眼帘，情绪不明，声音淡淡的。
“武魂帝国剩下的战俘被抓住集中法灭，也有幸免于难的。”
“他们都去哪了?”
“不清楚，如今大陆都在通缉那些逃犯，包括武魂殿的人，我…”
“你还好吗?”比比东打断了她。
千仞雪哼了一声，明知故问，并没有选择继续这个问题。
“原来的武魂殿已经覆灭了，被他们一把火烧了，这里仅是我制造的一处幻境，设有我本源之力的结界。”
比比东抬眸望向她，当然，千仞雪明白她的疑惑。
是我凭借着那浅浅的记忆，一点点捏造出来的。
她并没有选择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比比东也似是不在意。
风吹动了窗边的风铃，吹动了千仞雪的那一丝心弦，她抬眸冷冷的看向天边。
“有人闯进来了。”
随手变幻出天使圣剑，拖着剑身朝着门口处走，顿了一下，微微侧头朝着身后人说：“不去看看？”
“不是都知道是谁了吗，何必问我？”比比东的笑意不达眼底。
千仞雪收起剑，淡淡的回应了一声：“随你。”
“……”
胡列娜将结界撕开了一条裂隙，满身是伤地拖着外附魂骨走了进来，实在受不住，便撑在原地，用手背抹去眼角下的血迹，这才抬眼望向站在远处已不知多久的两人。
“老师……”才出口的称呼随着她越来越弱的气息渐渐消失，眼前一片绚彩，身体终是不堪重负地倒了下去。
顺着眼角余光再次望向那处地方，发现只站了千仞雪一人，嘲讽的笑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娜娜?…”胡列娜睁眼之际看见的就是老师那张浅浅皱着眉，挂着担忧的脸，眨了好几下眼，确认眼前所见之景不是梦，才抱着比比东微微啜泣，泪水一点点流下，蜿蜒成小河，诉说着她这段时间过得不好。
“怎么找来的？”千仞雪抱着天使圣剑倚在门框上，手摩挲着上面的金色纹路。
“我不愿相信老师的陨落，这些天里一直在搜寻老师的气息，最后循着她的气息找来的。”胡列娜并没有选择隐瞒。
“嗯。”
“娜娜，告诉我，你这些天里的遭遇，所有。”
比比东拉开距离，望着她一点点说完。
“他们的逃兵追来了，我试过无数种方法，终是无法摆脱，派来的高阶魂师伤了我，带有魂力的伤迟迟不能愈合，在快要失血过多昏迷之际，我找到了这里。”
“老师您知道我有多庆幸你还活着吗，还没有陨落…”胡列娜的眼里仍残存着讶异，迟迟未消。
“是……千仞雪将我复活，我现在并没有恢复以往的罗刹神实力，只是99级巅峰。”比比东难得的犹豫了一下。
“您的女儿？”
“嗯。”比比东顿了一下才回答，很明显，她心里藏着事。
胡列娜并没有选择多问，只见比比东开始沉默着检查她的伤势，静静疗伤。
千仞雪在门边默默的看着，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阳光洒下来，透过纱帘，她半张脸匿在阴影里。
许久，胡列娜调理好了体内紊乱的气息，将伤口处的毒素逼了出来，便扭头望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千仞雪。
“谢谢你。”胡列娜朝她浅浅的笑了一下。
“谢我作甚。”
“谢谢你照顾好了老师，谢谢你坚定不移的陪在她身边，谢谢你选择了她。”
千仞雪愣了一下，随后罕见的笑了一下，便偏过头去，阳光照在她的金发上，隐隐泛着金光。
若是她爱笑，真的很像一个小太阳。
千仞雪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走到床前，递给胡列娜，顿了顿，顺便说了句。
“没毒。”
“哧。”胡列娜没忍住笑了一声，望见她紧绷的神色，不太自然，便道了谢。
“你们甘心吗。”
“或者说，愿意陪我重建武魂帝国吗。”
比比东难得的求人，不，这算是一种邀请。
胡列娜面上很快浮现出哀伤的神色：“……四长老和七长老殉国了…其余长老都受了重伤…”
千仞雪皱着眉，神色不是很好，手下暗自收了力：“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尚未可知，应在寻你。”
“好。”
千仞雪默默在心里记着，只待以后再跟那帮人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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