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楼 第三章

这天中午，张默等人手捧饭盒在食堂排了近乎半个小时的队，终于打到饭菜，满心欢喜地寻找早先占好的座位时，却找不到将志平的影子了。

“喂，这儿呢,”芸芸众生中有人高叫了一嗓门，张默寻找半天,终于看到了蒋志平的身影，却发现他与三个不认识的女生坐在一桌。

张默走过去劈头就问:“你早先占的那张桌子呢?

“不就是这个嘛。”

“啊?”张默看着坐在蒋志平对面的三个笑嘻嘻的女生，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其中一个长的最水灵的女生大方地说道:“很简单嘛，我们想跟你们一起吃饭。”

“什么?”张默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三个不认识的美女主动跑来跟自己一桌吃饭，这，不是在做梦吧?

“是这样的。”漂亮女生站起来,看着张默和他背后的两兄弟说道，“我们听说你们夜闯‘鬼楼’的事迹，十分佩服，所以想来结识一下，不知道各位帅哥给不给面子呢?”

原来如此。张默一下子变得很沮丧，摆了摆手道:“别说这件事了好吗，我现在都为这事头疼死了。”

漂亮女生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呢?是不是你们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鬼楼’真的有鬼吗?”

“有的。”周凯插了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该女生的脸说道。

这小子，一见漂亮姑娘就走神，连之前说好的不能透露秘密的约定也忘了。张默瞪了他一眼，转向众女生说道:“你别听他胡扯，没有的事，楼上什么都没有。”

“真的?”漂亮女生满怀期待地望着周凯。

周凯耸了耸肩，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有的话，怎么样呢?”

“那我们也想进‘鬼楼’看看!”另外一个女生插嘴道。

蒋志平喷了一口饭，道:“快得了吧，你们看我堂堂男子汉一个那天晚上都吓个半死，别说你们了。”

那名女生眼睛一亮:“被什么吓的?”

"呃......”蒋志平自觉失言，连忙摆起了手，“不说了不说了，大家都赶快开动吧，饭都凉了。”

晚上，学校很难得停了回电，校园内一片漆黑。据闻，在这样的夜晚,那些惧怕光明的东西会提前活动，并且比平时要更加肆无忌惮。

张默等四人无事可做,躺在各自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谁提起了中午在食堂遇到的那几个女生，蒋志平不屑道:“就她们几个还想到鬼楼去呢,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她们简直不知道”

“你就别提那两个字了好吗?”张默瞪眼道,“我好不容易有心情睡个安稳觉，偏要提，还有周凯今天中午也是，真怀疑你们是不是还没被吓够。”

周凯道:“我就是随便逗逗她们，对了，中午话最多的那个女生你们谁认识，叫什么名字?”

刘文阴笑道:“我就知道你打听这个，看上人家了?不过你没机会了，她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国了。”

“出国?"

“是啊，她是今年学校保送去日本留学的六名学生之一，而且学校还包他们在那边的学费。牛吧?”

“那必需的。”周凯停了一下，自语道，“那她学习一定很好了。”

“不止学习好呢。你想啊，我们学校这么多人，每年才给六个保送留学的名额,光学习好那管用?最重要的是品行好、懂的东西多，而且还都得是学生干部。我听说被选上的几个人在学校甚至连对象都不敢处。”

“那……她今天特地来打听‘鬼楼’的事，就不怕学校知道了怪罪她?”

“对啊!”刘文皱起眉头，“按说，像她这种优等生是不该关心这种事情的呀?”

短暂的沉默，张默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坏了!她一定是替学校来探口风的，看我们是不是还在宣传鬼楼的事!周凯呀，还好你及时改口，否则麻烦就大了。”

周凯“切”了一声:“你神经太过敏了吧，哪有这么严重，把学校领导都想象成特务人员了，我倒觉得那个小丫头挺有意思。对了刘文，她叫什么?”

“潘美美。”

“哦，人如起名。”

将近午夜时，张默终于迷迷瞪瞪地进入了梦乡，没想到做噩梦。他梦见自己独身一人走在鬼楼那漆黑一片的走廊里。两边都是空荡荡的教室，他就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终于看到一个教室的门开着，门外站着一个红衣服的少女，头低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只能看到涂着口红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

张默朝她走了过去。

“你是谁?”

“领路人。”声音很冷清。头还是低着，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要带我走?”

“对。”

“去哪?”

少女转过头，伸手指向那道敞开的门，张默扭头一看，原先的教室竟然不见了,门的后边变成了一片看不到边的汪洋，黑色的海浪“哗哗”地涌过来，却在门口处停止。

“这......是什么地方?”张默讷讷地问。

“你该去的地方。你不是想去鬼楼吗?这就是鬼楼的真实面目，鬼楼里没有鬼，是你们心里有鬼，你们心里有鬼!”

张默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喘气。幸好，眼前还是熟悉的寝室。身边起伏不停的室友们的呼吸，给了他一定的安慰。

只是一个奇怪的噩梦而已，没有任何象征意义，什么都没有。张默不断这样安慰自己，过了很长时间，睡眠再次降临，然而就在他慢慢阖上眼皮的时候，下铺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将他的意思又唤了回来---下铺有人起床了。

张默的下铺睡着周凯，这会儿他起床干什么?上厕所?张默没有多想，转个身想继续睡，可被赶走的睡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他只好点了根烟，想等周凯回来跟他聊聊天。然而二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周凯的影子。张默有点不放心起来，加上自己也有点内急，便爬下床铺，出门本厕所而去。

然而，厕所里竟然空无一人。没见着周凯的身影，张默又出来到走廊，一样空空如也，只有一盏盏昏黄的电灯在那里不知疲倦地照着。

这大半夜的，既然不是上厕所，周凯会去什么地方?他又能去什么地方?

张默站在走廊里发了半天呆，回寝室来到周凯的床铺前，发现他睡觉前挂在架子上的外套和床下面的拖鞋都不见了，这说明什么，周凯外出了?

张默再一次跑到走廊上，朝楼下远处看去。男生宿舍对面正好是一个花园，除了草木之外无遮无拦，而张默他们寝室在六楼，凭空而望，可以将下面远近的事物都一览无余。此刻虽是深夜，但今晚的月色很好，因此，张默在经过了一番搜寻之后，还是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目标---一个正在走路的人。前前后后只有他一个身影，所以张默能看见他也不算是走运，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凯。只见此人在朝着与男生宿舍相反的方向走。且不管是不是周凯，这么晚了，他(她)要到什么地方去?

张默的目光越过这个人，朝他目标方位的最远处望去，心一下抽紧了---他看到鬼楼。

那灰白色的与夜色格格不入的外墙，被月光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