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道里的空气像凝固的墨，混着潮湿的土腥气和若有似无的腐味，燃油灯的火苗被风裹挟着微微摇晃，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粗糙的岩壁上，忽明忽暗。
张海客没有说话，眉头微蹙着低头看向身侧的张海杏。
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他眼底沉淀的审慎，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张海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迎上哥哥的目光，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唇，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多年的默契早已让他们无需多言。
张海客见状，抬手将手里的燃油灯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平整的石砖上，灯座与石砖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洞道里格外清晰。
他弯腰打开随身的背包，拉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从里面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具——那是马头剪，两片厚重的刀刃呈弧形，顶端雕琢着简练的纹路，铁刃泛着冷冽的寒光，一看便知锋利无比。
张海杏一边抬手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一边抬眼扫向站在不远处的张起灵和张砚秋。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但耳廓微微泛红，泄露了心底的一丝紧张。
张起灵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墨色的眸子深邃如古井，目光落在洞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张砚秋则微微前倾着身子，眼神里满是担忧，见张海杏看过来，她轻声提醒。
张砚秋“注意安全。”
声音不高，却带着真切的关切，像一股暖流淌过洞道里的寒凉。
张海杏抬手撩了撩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朝张砚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随即转向一旁的张念，目光直勾勾的。
张念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察觉到这道视线，他挑了挑眉，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猛地转过头去，下巴微抬，一副不屑置喙的模样，全程也没说一个字。
这边的互动没影响到张海客，他手中的两把剪子精准对接，“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完整的马头剪终于显露出来。
那剪子分量不轻，他握在手里试了试手感，调整了一下发力的姿势，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张海杏，眼神变得愈发坚定，缓缓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就绪。
张海杏深吸一口气，迈步靠近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不过碗口大小，边缘参差不齐，还残留着些许新鲜的泥土，像是刚被人凿开不久。
她蹲下身，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抬头看向身旁的张海客，等待着最后的叮嘱。
张海客“一旦发生任何事情，我就会剪短你的手臂，弃卒保车。”
张海客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没有丝毫犹豫，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不是商量，而是提前告知的底线，因为在未知的危险面前，他们必须做出最残酷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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