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难愈

这日午后，处理完政务，顾辰便去请萧逸到御花园的莲池边。

萧逸很快便到了，依旧是那副恭敬疏离的模样：“臣参见陛下。”

顾辰心里一阵刺痛，努力压下不快，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呃，萧逸，不必多礼。你看这些锦鲤，是不是比咱们在家时喂养的那批更大，颜色也更漂亮？”

他指着池中穿梭嬉戏、色彩斑斓的锦鲤，抓起一把鱼食，自然地递向萧逸。

萧逸微微躬身，双手接过那把鱼食，小心地将鱼食撒入池中，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陛下宫中之物，自然远胜民间凡品。”

顾辰递出去的手僵了一下， 慢慢收了回来。他叹了口气，“我记得以前在家，有一次你喂鱼太投入，差点栽进池子里，还是丽心眼疾手快拉住了你，我俩还笑话了你好几天。”

他期待着萧逸能跟着笑起来，或许会不好意思地反驳一句，或许会提起更多当时的趣事。

然而萧逸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陛下记性真好。”

顾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连共同的回忆，都无法唤回过去的熟稔了吗？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陪我对弈一局吧。”

亭中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棋盘。两人对坐，顾辰执黑，萧逸执白。

棋局过半，顾辰刻意下错一步，眼看一条大龙要被萧逸困死，顾辰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伸手拽住了萧逸的袖口，语气带上了熟悉的耍赖和撒娇：“萧逸，这步不算，让我悔一步吧，就一步！你最好了！”

萧逸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笑意：“你又耍赖……”

顾辰的眼睛瞬间亮了，开心地等待着他下一句——“那你悔吧，正好我也有一步走错了。”然后两个人笑着一起耍赖，你悔一步我悔一步，直到棋盘彻底乱套，最后相视大笑，把棋子一推，谁也不认输。

顾辰的手指甚至都已经快要碰到那颗他想收回的黑子。

但是，萧逸的眼神迅速冷却下来。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迅速正色，改口道：“陛下，落棋无悔。”

顾辰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然后慢慢消失。

棋局继续，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滞。最终，萧逸赢了。他放下棋子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陛下，承让了。”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手或许还会自然地揽过顾辰的肩膀或腰，笑着说：“哦？看来你的棋艺终究比不过我呀，哎呀呀，承让了承让了！”

可现在，只有一句冰冷客气的“承让”。

让顾辰更觉难过和不知所措的是，丽心与萧逸之间的关系从未改变。

丽心依旧从不拘于公主的身份和礼数，见到萧逸还是直呼其名，像过去一样捶他肩膀，或者炫耀自己的箭术。萧逸在面对丽心时，也无奈地笑着摇头，会和她说笑打闹，神情是面对顾辰时绝不会有的放松和自然。

一日，顾辰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萧逸难得带着兴奋的声音：“丽心！你快来看！我方才在骑射场，射中了五连环！”

顾辰心中一动，放下笔走了出去。只见萧逸正站在院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刚从另一边回廊走过来的丽心。

“你可别是吹牛！”丽心挑眉，自然地用袖子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走！带我去看看！要是骗我，你就当众表演射苹果！”

“谁吹牛了！你去看了就知道！”萧逸转身就要拉丽心走。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御书房门口的顾辰。

萧逸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中的光亮也迅速黯淡下去。他立刻停下脚步，退后一步，拉开了与丽心的距离，向着顾辰躬身行礼，“臣不知陛下在此，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顾辰看着他瞬间的变脸，心中酸涩难言。他努力维持着平静：“无妨。我也听闻你射中了五连环？正好我也乏了，一同去看看吧。”

“是。”萧逸侧身让开道路，“陛下请。”

去往骑射场的路上，顾辰故意找些话题。

“还是用的原来的弓吗？”

“回陛下，是。”

“我听说兵部新进了一批良马？要不要一起看看？”

“回陛下，确有此事，皆已登记在册。”

萧逸的回答恭敬有礼，一句不多，一句不少。

然而，只要顾辰稍慢一步，萧逸就会和身旁的丽心自然而然地低声说笑起来。

“你刚才那五连环怎么射的？是不是又用了那种取巧的手法？”

“什么叫取巧！那是技术！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光靠蛮力？”

“我那是箭术精准！总比你上次脱靶强！”

“那次是风大！……”

听着身后两人带着笑意的互相拆台，顾辰只觉得那段路格外漫长。

【系统提示：进度下降至百分之二十。与身边亲人产生隔阂】

顾辰看到了这行子，心里更加郁闷。系统，你为什么只是通知，为什么不告诉我该怎么办，他对我好重要，我不能失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