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初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只剩下细微的抽噎,浑身脱力地靠在刘宇宁怀里。刘宇宁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窗外的天色已经由浓墨转向深蓝,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温若初的情绪渐渐平复,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她却毫无睡意。所有的伪装和防备都在刚才那场痛哭中被彻底卸下,此刻的她,脆弱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轻松。
刘宇宁(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低沉而沙哑)若初,看着我。
温若初缓缓转过头,对上他通红的、却异常清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急躁和逼问,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心疼和悔意。
刘宇宁当年……我是不是也给了你很多压力?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她面前,无数次畅谈对未来的野心,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闯出名堂,让她过上好日子。他是否在无形中,将成功的重量也压在了她的肩上?
温若初(轻轻摇头,声音还有些哑)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她顿了顿,第一次坦诚地剖析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
温若初那时候……你越来越好,机会越来越多,我为你高兴,真的。
温若初可是……可是我却在生病,在拖后腿……我看着你往前跑,自己却陷在泥潭里动弹不得……我害怕……害怕跟不上你的脚步,害怕会成为你的累赘……
她闭上眼睛,泪水又悄无声息地滑落。
温若初你说你想靠自己的实力走上去,不想靠我的人脉……我明白,我也支持。
温若初可是大宁……当我发现自己可能再也永远都无法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太绝望了。
刘宇宁听着她的诉说,心脏一阵阵紧缩。他终于明白,当年她那句“我累了”,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病痛和失去孩子的打击,更是因为心理上巨大的落差和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不肯依靠她的“自尊”,或许正是将她推远的原因之一。
刘宇宁(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对不起……若初……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刘宇宁我光顾着往前冲,却忘了回头看看你,忘了告诉你,无论我走到哪里,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想要一起分享所有风景的人。
他捧着她的脸,目光虔诚。
刘宇宁是我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还差点……差点永远失去了你。
温若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楚和爱意,心底最后一点坚冰也彻底融化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有些扎手的下巴。
温若初(声音很轻,带着释然)都过去了……大宁。我们……我们都太年轻了。
是啊,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他忙着追寻梦想,她挣扎于病痛,两个心力交瘁的人,在生活的洪流中,都忘记了该如何更好地去爱对方,如何去支撑彼此。
刘宇宁(握住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郑重地承诺)以后累了就告诉我,我背着你走。若初,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换我来追你,照顾你。
他没有问“好不好”,而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充满力量的语气,宣告了他的决定。
温若初望着他眼底映着的、小小的自己,和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坚定与深情,沉默了良久。
七年的分离,无数的眼泪和痛苦,横亘在他们之间。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可是,看着他此刻的眼神,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她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从未真正停止过爱他。
那些恨和怨,在真相大白和彻底的坦白之后,似乎都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浪漫的仪式,只有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刘宇宁看着她点头,哪怕只是极其轻微的动作,也让他异常惊喜。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刘宇宁(在她耳边,声音哽咽)谢谢你……若初……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温若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忽然就有了睡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